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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妁和她的『妹妹』就住在了廢墟那邊,花大錢請人修繕了一下房屋,繼續住在那裡。
那個妹妹和王妁長的很相似,但是土地婆知道,那不可能是她的孿生妹妹。
算算時間,該是那燒傷了臉又瞎了一隻眼的女孩的女兒。
只是三人在外地發生了什麼,王妁的女兒為何躺在棺材裡回來,有沒有結婚,孩子的父親又在哪裡,土地婆一概不知。
她只是看到,無論是王妁還是那小小的女孩,眼中都透著對人世間的厭惡和仇恨。
「當年的王妁時隔多年又回來了。」土地婆感慨道,「物是人非。流言蜚語都變成了不切實際的傳說。」
許是接受了以前的教訓,王妁住進了修繕好的房屋後,就再也沒有出門過。外面的人只知道這裡有個體弱多病常年無法起床的孿生姐姐,卻幾乎見不到面。
反而是那個叫做王戚的『妹妹』常出現在眾人面前,長成一個大姑娘,只是不肯成親,只說為了照顧家裡的姐姐,直到中年頭上都有了白髮,才從外地領養回來一個女孩,起名叫做王林。
「時代不同了,與西方的人有了來往。六年前,一個叫做亞岱爾的歐洲人來到這裡,認識了王家的女子。」土地婆繼續說道,「也是在這個歐洲男人的慫恿下,王妁幾人再次離開了這裡。」
至於後面的事情,土地婆不知道,閻王和月半七卻明白了。
然後,就是去了京都,發生了三年前那一系列的事情。
此時,城邊緣的王妁家。
「祖奶奶,紙錢買好了。」白髮蒼蒼的老婆婆走到王妁面前。
一身白衣的王妁點了點頭,纖細的手指端著一個鐵盆放在了地上:「燒吧。」
王戚應了一聲,步履蹣跚的來到王妁身邊,點火燒紙錢。
旁邊,三十來歲的王林拿著木棍幫忙燒紙,紅色的火焰升起,將王妁的臉都映照的微微發紅。
鐵盆面,是三個微微隆起的土包,若非她們在這裡燒紙錢,怕是誰也想不到那三個是墳墓,只以為是凸起的小坡。
可這三個土包下,的的確確埋著三個人。
三百年的踽踽前行,身邊的人都一個個老去死亡,只有她被留在了原地,承受一切難以想像的苦難。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三百多天,你總算想起我了嗎。」王妁突然開口道。
身邊燒紙的王戚和王林都是一驚,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
那女子一身黃裙,五官標誌,哪怕有點麻子,也不影響她的貌美。
「恩。」麻姑淡淡應道,「我來為自己的過失彌補。」
王妁一聽,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74章 血和牙
王妁的模樣和三百前毫無差別,肌膚似雪, 唇如塗朱, 眉眼彎彎,十六七歲的模樣,卻依然是個美人坯子。王妁站起身, 和麻姑相視而立, 好似跨越了時空, 回到了三百年前, 她們對視時的模樣。
可到底不同了。
那時候的王妁模樣雖然可憐, 雙目卻猶如清泉,帶著一絲稚氣。而現在的王妁雙目沉沉, 笑容苦澀,年輕的外表透著掩不住的風霜。
「我也是才知道,那酒中混入了蟠桃汁。」麻姑瞧著王妁的模樣就知她所受苦難不小, 說這話時也有些虛,「我釀的酒,只能去體弱頑疾,可保壽終正寢,卻沒有容顏不改,不老不死的本事。」
「蟠桃汁?」王妁垂眸, 「王母娘娘的蟠桃?」
王妁知道些神話傳說, 王母娘娘的蟠桃汁凡人吃了長生不老, 更有甚者可以當場得到成仙。
「我吃的, 可保多少年?」王妁問道。
麻姑回答:「少說八百年。」
她不過一個小仙, 得到的桃子自然就是最次等的桃子,即使如此蟠桃就是蟠桃,延壽的效果仍舊是槓槓的。
王妁:「那就是還有五百年。」
麻姑點頭:「本該如此。」
「那你現在來,是為了什麼?」王妁問道。
麻姑:「蟠桃入口三百餘年,早就融入了你的骨血中,我沒本領直接消除蟠桃汁對你的影響,你的剩餘壽命該有五百年。然而作為壽仙娘娘,我卻可以加快你壽命消耗的速度。」
聽到麻姑如此說,面上表情一直很淡然的王妁笑了:「那我多久可以死去?」
「十倍速度,五十年後。」麻姑說道。
這是她可以做到的最快速度了,再快便有違天和,她要付出代價。
「五十年?」王妁眼眸眯起,發出很不滿的嗤笑聲,「你讓我再活五十年?莫說五十年,便是一年,一個月,甚至只有一日,對我都是煎熬!」
一年又一年的活著,每一年都在哀痛自己為什麼還存活於這個世上,每一天都在詛咒自己快點死去。但是她仍舊容顏不老,死亡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奢望。
看著凸起的土包,誰也不知道她有多麼的羨慕。
她真的很想死,可就是怎麼都死不了。
遇到流匪挨刀子,被當做妖孽用火燒,或者自己懸掛一根繩子吊著,她會疼,會傷,但是不會死。
曾經的傷疤癒合後,她還是那個她,一樣的膚白貌美。
有時候,王妁都會以為自己已經成了仙,可是她不會飛,也沒有神通廣大的法力,和一個普通女子幾乎毫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