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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單手托在下巴上,時不時的伸出一根手指撫摸著自己的嘴唇,嘴角挑起帶著笑容,看著面前幾位閻君不斷爭執。
模樣威嚴的宋帝王道:「說起這個,我從未看到吸食死亡的陰魂為此類罪責受刑,以往是怎樣處理的?」
秦廣王摸了摸他的山羊鬍子,開口道:「因為吸食毒死亡的都被我歸為枉死,要先等壽元過了,才開始審判,若是沒有其他罪責,直接入輪迴。」
專門負責各殿送來可以投胎陰魂,定善惡等級,發往投生的第十殿轉輪王開口道:「我這裡接收過很多這類陰魂。可憐啊,無論多大福報,都會丟了個乾淨。來世投胎都沒有好胎,出生貧寒還好,有的甚至天生殘疾,被父母丟棄。」
宋帝王說道:「那是他們活該,這種東西我聽說可以戒掉,自己沒本事,就別怪別人。那些丟棄子女同樣都該在地獄中好好反悔。」
圓臉少年模樣,最心善的卞城王說道:「我想不是誰都願意吃那種東西吧,明知是毒。」
秦廣王回答:「自然有被迫的,好像是用針頭注射過量,就這樣被人害死了,被我一起歸為枉死。」
平等王:「自己吸食而死與被迫毒死豈可一概而論?這不合理,要改。」
五官王點頭:「說的沒錯。」
模樣最俊美的都市王說道:「那就分設罪行,添加一個小地獄。不如歸在第六殿卞城王的大叫喚地獄中,剛好枉死城也在其內。」
宋帝王搖頭:「不可,卞城王心最軟,若是聽了陰魂詭辯,減免罪行該怎麼辦?地獄豈不是空設?」
卞城王圓圓的臉皺成一團:「宋帝王,你這是何意?我從不會讓地獄空設,只是覺得,地獄存在只是為了讓罪人能為自己的罪行悔改。若是陰魂有悔改之意,願意彌補,減輕罪責有何不可?」
宋帝王冷笑:「生前不知多少機會悔改?偏偏看到地獄的各種刑罰起了悔改之心,陰魂如此說,你就信?所以我才說你好欺。」
卞城王氣的瞪圓了眼睛,宋帝王抬起下巴,絲毫不讓。周圍幾位閻君瞧著都無奈嘆氣,十殿閻君,就這兩位合不來,見一次吵一次。如果不是兩人都不擅長動武,怕是會當場打一架。
誰讓除了閻羅王以外的閻君中,宋帝王是出了名的嚴厲,卞城王又是出了名的心善呢。
為了打圓場,一直沉默不說話的泰山王開口轉了話題道:「如今這陽界罪行越加多了起來,很多情況也與過去不同,千餘年不曾改變的陰間律法,現如今已經改了不知道多少條。這毒啊,也是最近開始盛行的。原本只有幾個例子,還不怎在意,卻不知何時成了個問題。」
都市王一臉贊同:「沒錯。我記得當初上報時,就是一位城隍收了狀子,這個問題才被擺在我們面前。」
轉輪王問:「就是為買毒而害死自己親人的那個案子?最後可結果了?」
五官王說:「吸食的人為了它謀財害人,害的還是血親,自然是大案。而吸食者也因吸食過量而死,陽界管不了這兩個陰魂的案子,陰間自然要問。」
「說起來,謀害人命,是在第五殿審判吧。」
閻王開口了:「阿鼻地獄,你們想去看看他?」
眾位閻君齊齊搖頭,不想,完全不想。
「說到城隍。」第一殿秦廣王開口道,「剛巧昨日有一位城隍問我,這陰間不管陽界事,是否絕對?」
眾位閻君齊齊沉默,最後還是轉輪王嘆氣道:「自然是絕對。無論那人是已經害死人命,還是將要害死人命,我等都不能插手。只要他活著,他就有在陽界存在的權利。」
卞城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竟能讓你這麼在意?」
閻王也轉眼看著秦廣王。秦廣王被閻王這麼一瞧,渾身一哆嗦,搖頭:「沒什麼。只是隨口一問。」
新回縣城的城隍說起的情況只是猜測,就算猜測成真,秦廣王也不敢確定陰曹地府是不是有插手的能力。而且作為犯過錯的閻君,秦廣王覺得,他還是閉嘴不提的好。
閻王只瞥了秦廣王一眼,很快就又轉回視線,說道:「賣者,為財,歸楚江王管轄。買者,為欲,歸泰山王管轄。無需另立小地獄,以等級劃分,自行判斷入何等地獄受罰。吸食致死者,先以自殺罪論,而後數罪併罰,要去的地獄一個個輪,直到罪孽全消為止。被害者不算其內。被害者又加害他人,按罪論處。」
眾位閻君聽後,都連連點頭,沒有意見。
結束這個話題,五官王從身邊判官接過文件,繼續討論下一件事:「除此以外,陽間又多了一個新罪行,叫做傳銷。另外因為網絡的盛行……」
地下陰曹地府,關於修改地府刑罰的討論還在繼續,陽界,新回縣的城隍廟中。
雲奶奶手裡拿著訴狀,來到城隍廟,撲通一下又跪倒在地。
廟裡的城隍已經習慣她每日一報到,報到必跪拜,看著老人哀泣的模樣,城隍嘆道:「你這事,我已經上報告知秦廣王,可是沒有得到回覆。本來啊,這種事都難說的。你何必為了一個與你素不相識的女子做到這份上呢?你都快投胎了,該去奈何橋就去吧。別在這裡耽誤。」
雲奶奶搖頭:「不是素不相識,我雖不知那姑娘的姓名,那姑娘也不清楚我是誰。可是整整十年,她一年不落的在我墳頭燒紙錢。死了這麼久了,我也就這幾年過的算不錯。我知她是看我這孤墳可憐,荒草萋萋無人打理,每年清明燒紙路過順便舍我一點。但是我老婆子知恩。如今她有難,來我墳頭哭訴,不願告知自己地下的父母怕他們擔心,只說給我這個孤墳下的老婆子聽。我一個老婆子沒什麼本事,只能花錢請其他的陰魂寫狀子,指個路,求到您這裡。城隍爺啊,她日子本不該過的如此。別人不懂,我老婆子死了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明白,她是著了別人的道兒了。可我老婆子沒本事,死在這裡,葬在這裡,走的也不遠,且我這點能耐,如何能幫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