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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推推揉揉,在地上滾成了一團。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何柱兒的喊聲:“太子爺,太子爺,您老在哪兒呀?哎——剛才還在這兒呢,莫不是到這洞子裡躲雨了。”
聽話音何柱兒就要進洞了,太子只好放開了鄭春華,走出洞來。一場好事被這奴才衝散了,他心中怒火上竄:“你鬼嚎什麼?”一邊說,一邊“啪”、“啪”就是兩個耳光打了過去。何柱兒挨了打可不敢叫屈:“嘿嘿嘿嘿,太子爺,不是奴才莽撞,剛才回去拿油衣時,四爺告訴奴才說,萬歲爺傳了旨意,四爺和十三爺都在等著太子爺呢。喲,太子爺,您這是怎麼了,衣服上怎麼弄了這麼多泥?快回去換換吧。唉,都怪奴才侍候得不周到,委屈爺了,爺打得好,打得值……”
他還在囉囉嗦嗦地說,太子可忍不住了:“混蛋!你絮叨些啥?還不快走!”
“扎!”
懷著一肚子的不痛快,太子胤礽回到了韻松軒,先進裡面磨磨蹭蹭地換了衣服,出來跪下,聽了四阿哥口傳的聖旨,這才站起身來,接受二位兄弟的拜見,然後慢吞吞地說:
“清理戶部積欠,這可是個棘手的差事啊,要得罪不少人的。前年,皇上曾有意讓老十四去查,老八和老九跑到皇上面前替他說情,假借古北口軍營急需整頓為理由,把十四弟調開了。你們仔細想想,要是不想管這檔子閒事,我明天見皇上也替你們開脫一下。”
老十三胤祥怎麼也想不到太子會說出這樣鬆軟的話來:“太子,你顧念兄弟,我感激不盡。可國家不是八哥的,他可以不操心,不管事,太子您可不能不管哪!小弟雖然不才,卻不敢給太子丟臉。有太子和四哥坐鎮,小弟我先去蹚蹚這個渾水。”
老四胤禎也說:“十三弟說得對,我們哥倆要不給太子爭氣露臉,留下這爛攤子,將來太子可不好收拾呀!”
太子這才明白過來:“哦,對對對。二位兄弟說得好,這事是非管不行。這樣吧,我馬上叫吏部下八百里加急文書,把施世綸調來。老四,你推薦到毓慶宮辦事的朱天保和陳嘉猷都很精明,也派給十三弟做助手。這樣,也便於我們之間的聯絡。你們看,行嗎?”
老十三胤祥胸無城府,性情直慡,聽了太子這話,覺得有了後台,又有了幫手,高興得不得了。可胤禎卻知道,朱天保和陳嘉猷這倆人,因見太子經常和侍衛、太監們聚會,吃酒玩樂,有失太子體統,曾經多次勸諫太子。太子對他倆很不滿意,這次是藉機把他倆開銷出來了。事兒辦好了,他太子臉上有光,可以洗脫“無魄力”的醜名;辦砸了,是老四推薦的人不得力,他又可以推脫責任。唉,真拿這個太子沒辦法!可是,自己沒有爭奪皇位之心,保太子就是保皇上,不忠心保他又保誰呢?
老四這兒正想心思,卻聽太子突然問道:“哎,老四,聽說昨天晚上老八看你們了?”
胤禎被問得一愣,嗯,太子的消息怎麼這樣快?哦——看來,他表面上懶懶散散,暗地裡可沒閒著呀:“哦,是。八弟昨晚見過我們了。”
“嗯。是不是為保方苞的事兒?”太子又追問一句。“八弟倒是說這事兒了。不過,我沒答應他。”太子正顏正色地說:“哎,這你就不對了。我告訴你,戴名世的案子雖然已經結了,可是皇阿瑪有點後悔,覺得處理重了,想對方苞從輕發落,八弟這個人一貫以慈悲佛的面目出現,處處裝好人。四弟,我看,你也上本替方苞說說情吧,要不然,好事兒都讓老八搶走了。”
四阿哥聽太子這麼說,心裡有點不服:“太子,說老八處處裝好人,這話我信,可說他是什麼慈悲佛,我可聽不進去。小弟虔信佛教,對佛經我比他有研究。他要是真心向佛,就不會請那個牛鼻子老道張德明去看相了。”
太子一聽這話吃了一驚:“什麼,什麼,張德明,張德明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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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清積欠官員互攀扯查根源黨爭露端倪
五清積欠官員互攀扯查根源黨爭露端倪
太子胤礽聽說老八胤禩請老道士張德明看相,感到奇怪,忙問:“什麼,張德明?張德明是誰?”
胤禎不屑地一笑說:“哼,一個江湖騙子罷了。我們兄弟貴為皇子,萬歲和太子之下,誰敢和我們比富貴,有什麼解不開的事情要看相?我看,老八是有野心!”
胤禎這話果然打動了太子的心。他一天到晚最怕的就是其他阿哥和他爭這太子的位置。大阿哥城府極深,看不透心裡想的是什麼,可他絕不是個省油燈;三阿哥呢,表面上是太子黨,好像只知埋頭寫書、編書,但卻處處在皇上面前討好,看來也有野心;老八、老九、老十和老十四是一黨,又是老八領著頭,他們這一黨最難對付;只有老四、老十三兩個兄弟對他這太子忠心耿耿。可今天這事,太子又不想讓兩個兄弟看出自己的心事,便強裝出一副笑臉說:
“四弟,你不必操這些心。人家都說你是冷麵王,心裡容不下人,你也得注意收斂些。咱們是皇子,要有包容四海之量嘛。好了,天不早了,二位兄弟在我這兒吃過飯再回去吧。”
話不投機,老四、老十三哪敢擾太子的飯呢?便告辭回去了。
太子鎮定了一下心思,拿起書案上的奏章來。最上邊的一份是內務府送來的,說要把宮中幾位年輕的女官晉封為貴人,侍候皇上。在長長的名單中排在第一個的就是鄭春華。一見這個名字,太子馬上想到剛才在山洞中和鄭春華的事兒,要不是何柱兒這狗奴才撞見,好事兒就成了。如今,鄭春華要選送給父王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呢?
清理戶部虧空銀子的聖旨一下,十三阿哥胤祥就帶著太子宮裡的朱天保、陳嘉猷二人,走馬上任了。原來的戶部尚書梁清標已經奉旨告老還鄉,新任的戶部侍郎施世綸還在來京的路上。胤祥當仁不讓,暫時署理戶部事務。他把戶部官員們召集起來,宣讀了聖旨之後,又訂了幾條規矩:即日起,所有官員、差役,必須在卯時正刻簽到,不得遲誤;中午不准回家,一律在衙門裡頭吃飯;夜間值宿人員一律在籤押房守候。胤樣本人呢,也搬到戶部尚書的書房住下。所有外省來的公事、文案、奏摺、條陳等等,要隨到隨呈給胤樣本人審閱,不許過夜。
戶部的大小官員,誰不知道胤祥的脾氣啊,這位十三爺,堂堂一身正氣,凜凜兩肋風骨,誰的頭他都敢剃。這幾道嚴令一下,平日拖拖拉拉。渙散疲沓的戶部,霎時變了模樣。一個個規規矩矩、服服帖帖,從外表看,真像個京官衙門的樣子了。
經過十來天的摸底兒,胤祥心中有數了,便請太子和四哥胤禎來戶部訓示、監督,開始清理國庫的積欠。
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禎,見十三弟辦事利索,進展很快,便高高興興地雙雙來到戶部。胤祥帶領戶部官員見禮之後,安排太子和四阿哥坐定,便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