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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修煉已經到了近金丹的境界,就算是失憶,也應該有點兒能開始想起來的苗頭。然而,沒有。
元昭陽也曾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被封印了記憶,或是被下了什麼詛咒。但是就她用盡了能用的手段,也窺視不到一點兒被封印過,或是被下咒的端疑。
於是她整個貓生,都暫時只能自,從寒冷中睜開眼,看到那隻小白兔,開始。
對於一隻貓妖來說,始於極寒之地不是什麼好開局,過程也很是艱難,修仙就像是趕鴨子上架。尤其是這修仙修著修著,還卡住了……
只是卻不得不前進。因為你不前進,別人還在往前走,最關鍵的是,那些結過仇的,有可能即將要結仇的,都還在往前走。
那會兒下蒼冥山,說是說外出遊歷開拓心境尋求結丹契機。實際上,當時元昭陽已經感覺到了這修為長久卡頓的不正常。最初得罪了北域一支妖族大勢力,加入蒼冥山有求庇護的成分,元昭陽資質好,也的確庇護住了。可如果止步築基,在北域怕是再沒有之前那麼安全了。
加上……
元昭陽一直覺得,她初遇阿白時,雖然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正常的思維能力還是在的。
那會兒因為元昭陽的記憶認知有缺陷,所以阿白一路上一直絮絮叨叨地,盡兔所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過幾天,元昭陽已經能背出阿白住的那個小山谷里所有的人名,以及那些人家的拿手菜……嗯,連哪家地里的白菜好吃,哪家地里的蘿蔔都是澀的這種事情,元昭陽也知道得十分清楚。
那些雞毛蒜皮的都說了一堆,更何況阿白這次與她父親的經商之旅,當然是細說的重點。
元昭陽那會兒和阿白還不是很熟,只是越聽越覺得不是很對勁。
不說別的,就說帶小兔崽第一次上天,得心多大才在兔崽快要凍死的時候才發現沒貼符咒?
還有那個山洞……正常來說他們為了找果子,在那裡住了好幾個晚上。那麼在阿白走失之後,她的父親如果回過山洞,為什麼不留下幾張符咒?在明明知道阿白身上只有兩張驅風禦寒符咒的情況下,元昭陽覺得,如果自己是兔爹,回頭去山洞找不
到阿白,至少會留下點東西以防萬一。好吧就算不留別的,總要留張字條吧?
加上阿白不曾避諱,嘮嘮叨叨的時候,連身世那段都沒漏過。
元昭陽雖不願把兔往壞處猜……但是……阿白她爹,真的有找過她嗎?
還有……
元昭陽不敢深想。
那次她們僥倖從昭陽穀撿了命出來,因為一來她們修為尚低,無法用法器長期飛行,好吧,其實就是沒法器沒靈石很窮。二來阿白只記得居住的小山谷叫銀風谷,築基立耳鼠表示大雪山適宜居住的小山谷太多太多,許多山谷的名字也就是谷里的人隨便取的,外頭的人說不定都不知道那片有個能住的山谷。銀風谷……這種聽起來就很弱的名字……他真的沒聽過。
於是阿白想回家的願望,在短期內成了泡影。
不得不說,元昭陽當時是暗自鬆了一口氣的。她心中有著不好的懷疑,之前那數月的相處,讓她深知阿白就是一隻單純的兔崽,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那阿白回去就是盤菜……可若要她跟著阿白一起回去,就她此時練氣初期的修為,大概也只是另一盤菜。
而後來,她們一路經歷了許多,直至加入蒼冥山。在兩妖進入築基中期,阿白提出想找找家,回去看看。
元昭陽雖然覺得她們很可能還是兩盤菜,但是一時也無法找到打消阿白念頭的辦法。
有時候元昭陽也曾想過,會不會是自己懷疑太多。可一路修煉而來,看得多了,便更清楚,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
不過,到底是沒回去。
阿白定好了歸家的日子,而在那之前,她們以蒼冥山弟子的身份,參與了一次大型秘境。在進入秘境前,遇到了阿白的父親……
冷漠的男人,眼中滑過的,是瞬時的驚詫……與……失望?而後便又回到了冷漠。如果元昭陽不是一開始就帶著懷疑密切觀察著他,恐怕完全來不及看到那絲神色的變化。而後男人對那次走失不動聲色的對答,讓元昭陽的心越發沉了下去。
只有傻呼呼小心翼翼和那男人說對不起的蠢兔子,才會相信那些聽起來毫無感情的回應吧。
而……那時阿白的父親,已是金丹大圓滿。
幸好,那次蒼冥山有元嬰真人坐鎮。元昭陽幾乎耐著性子聽他們說完,說到面面相覷再沒什麼可說的,然後同樣面無表情地拉走了阿白。
那兩兔的對話十分沒有營養。一個乖乖認錯,一個冷漠說下不為例……
元昭陽聽到最後,總算是聽到了一件壞事,一件好事。壞事是兔爹要凝嬰,準備進入元嬰境了。好事是他要閉關一段時間,等出關之後會再來找阿白。
當然,沒等到兔爹出關,元昭陽就成功地接著拉阿白一起遊歷,離開了北域。
至於阿白有沒有從與兔爹的重逢中感覺到什麼不對,元昭陽始終不敢也不願去問。她能做的,就是好好修煉,在蠢兔子變成菜之前,把她從鍋里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