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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讀書人啊。
「好,好,好……」幾個方家的大儒清客從其他馬車下來,拍手道:「姑爺果然文雅,就算和閹黨也保持如此風度,我等有耳福了,姑爺的文才連皇帝陛下都讚不絕口的。」
杜變點頭道:「好啊,贏的男人住在裡面。輸的男人,滾出去。」
他著重男人兩個字,可惜這個庶出的弟弟還是沒有聽出來。
杜炎朝妻子方青漪柔聲道:「夫人,就請你出題吧!」
方青漪低頭想了一會兒,道:「你們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此時卻不共戴天,真是讓人扼腕,不如就以這個同室操戈為題,各自做一首詩吧。誰輸了,就主動離開吧。」
杜變聽到這個題目,不由得一愕。
不會吧,送上門來打臉不說,連姿勢都擺的這麼別致?
你出這個題目,讓我想輸都太難啊。
不過不得不說,這個題目出得很好啊,非常貼近杜變杜炎這兩兄弟的現實。
杜炎構思了片刻,道:「有了!」
然後,他的詩才噴薄而出。
《同室操戈》
桓山之禽別離苦,欲去迴翔不能征。
田氏倉卒骨肉分,青天白日摧紫荊。
交柯之木本同形,東枝憔悴西枝榮。
無心之物尚如此,參商胡乃尋天兵。
這首詩一出,方青漪美眸大亮,每當這個時候她最最欣賞自己的丈夫,真正的才華絕頂,讓她心悅誠服,讓她與有榮焉。
而幾個方家的大儒清客也大聲喝彩,拼命鼓掌。
「好詩,絕頂好詩!」
「如此詩才,整個大寧王朝都找不出幾個啊。」
「我們也算飽讀詩書,但此時也自愧不如啊。」
杜變聽到這首詩,也不由得錯愕。
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果然是極度出色啊,難怪杜家會徹底拋棄曾經的杜變,而選擇培養杜炎。
難怪方家不嫌棄杜炎是庶子,依舊把方青漪嫁給了他。
這個詩才絕對牛逼啊,關鍵構思的時間很短啊,不到五分鐘而已啊。
難怪他時時刻刻都優越感爆棚,這種天才就是這樣的。
杜炎面有得色,朝著杜變道:「該你了,要不要我回到馬車上去等?半個時辰如何?」
杜變道:「不用了,我這也有一首《同室操戈》,你聽好了。」
杜炎豎起耳朵。
方青漪依舊低頭,輕拽自己的長裙,但是晶瑩剔透的耳朵卻微微豎起,認真傾聽。
杜變深深吸一口氣,用低沉的語氣念道: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首詩一出!
頓時,全場寂靜!
杜炎俊美的面孔瞬間紅透,然後又變得青白,抬起頭不敢置信望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而方青漪也一愕,抬起頭望向杜變。
十幾名方家的大儒清客啞口無言。
都說文無第一,詩句這種東西本來是分不出好壞的。但是有些詩就是那麼牛逼,一念出來就是秒殺。
杜炎那首詩已經極度出色了,但是和杜變(曹植)這首比起來,那真的是黯然失色了。
杜變道:「青漪姐姐,我這首詩如何啊?比你丈夫的如何?」
方青漪臉色一變,鬆開了杜炎的手腕,直接轉身離去,回到馬車中。
杜炎感到自己被妻子嫌棄了,頓時臉色發白,站在原地不動。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丟人現眼嗎?」方青漪低聲道。
然後,杜炎,方青漪一行人就要離去。
杜變道:「青漪姐姐這就要走啊,這驛站很大的,你可以住進來的啊。我剛才說了,輸了的男人滾出去,你這個大美人有特權的。」
方青漪咬牙切齒,又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快速登上馬車。
杜變做成喇叭狀,大喊道:「青漪姐姐,我不管哪方面都比我弟弟要強,不信掏出來比比。你啥時候要出軌,記得找我啊!」
上了馬車之後的方青漪,再也維持不住之前優雅的姿態,拔出寶劍大砍。
但是心中又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丈夫杜炎容貌絕品,才華絕頂,武功高強都沒得說。但是……仿佛總少了一點點。
而此時,杜變剛剛做完一首百年不遇的詩之後,又變得如此粗鄙下流。
這種複雜矛盾,給人感覺真是很複雜。
……
在驛站住了一夜後,杜變繼續趕路,傍晚時分,終於進入了百色府!
這就是百色城?
杜變錯愕,非常非常繁華啊,簡直堪比桂林和南寧府了。
這裡的街道,簡直每一處都流淌著金銀的味道啊。
而且,看上去完全井然有序啊,沒有一點混亂的味道。
杜變頓時想起了左昂的話,百色府表面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是水面之下卻黑潮洶湧。
否則,也不會有幾任知府,幾任知縣,兩任東廠千戶死在這裡,而且死得不明不白了。
而且這裡的地下水溝要定期去掏的,否則很快就會被屍骸堆滿堵住。
而且剛剛進入百色府城,杜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被上百雙眼睛盯住了。毫無疑問,那是厲氏的眼線,一旦進入了這裡,東廠對他們就毫無秘密,就如同沒有穿衣衫光溜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