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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變依舊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臉色越來越可怕。
李文虺再一次不眠不休守著杜變。
這一次,他已經更加消瘦了,而且胸前還有一尺多長的傷口,儘管已經經過了包紮和縫合,但依舊在外面滲血。
從他開始對厲氏在廣西據點大開殺戒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左右,他始終都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幾乎沒有一天能夠睡在床上,最多實在馬背上打盹。
比起杜變剛剛見到他的時候,李文虺已經瘦了二十斤,老了近十歲,整個人都形銷骨立了,唯有兩隻充血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仿佛有兩團火在燃燒一般。
現代地球學生作文的時候,經常把那種奉獻自己的人比喻為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
李文虺,應該就是用生命燃燒自己的人。
這次在杜變醒來之前,他一步都不會離開,他唯恐自己一離開,杜變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幾個時辰之前,李威已經騎著快馬去了北風關請大宗師寧宗吾來救杜變。
寧宗吾大宗師自己都重傷未愈,半個多月前剛剛被斬斷了手臂,此時是休養的關鍵時刻,卻又要再一次勞煩他出手,所以李文虺實在很愧疚。
這裡距離北風關有足足幾百里,一來一回也要整整一天,李文虺只能向滿天神佛祈禱,希望杜變能夠撐到大宗師的到來。
然而……
僅僅半個時辰之後,風塵僕僕的大宗師直接沖了進來,此時,他的右臂依舊被裹得嚴嚴實實。
李文虺一愕,怎麼來得這麼快?李威才去了不到兩個時辰啊。
「我掛念著杜變的畢業大考,他還有煉丹,戰鬥武道沒有學,所以急著趕回來。」寧宗吾道:「但是去了閹黨學院才知道出事了,這才趕到你這裡來。」
李文虺長長鬆了一口氣,然後朝著寧宗吾深深拜下。這位大宗師,真真的面冷心熱,幾乎和他一樣關心牽掛杜變。
大宗師來了他就放心了,在李文虺心中大宗師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大宗師寧宗吾來到杜變的床邊坐下,二話不說就為他把脈,本能伸出右手但是卻發現伸不出去,心中稍稍一陣苦澀,然後伸出了左手。
把脈之後,寧宗吾皺眉,杜變的脈象很不好,非常不好。
接著,寧宗吾翻開杜變的眼皮,頓時他的臉色變得更差。
最後,你掀開杜變的衣衫,看他胸前的傷口,靠近輕嗅。
然後,寧宗吾的臉色徹底變了,仿佛被雷擊了一般,面孔瞬間煞白。
李文虺顫抖道:「寧師,情況很不好嗎?」
寧宗吾道:「剛看到杜變第一眼我就祈禱不是這種劇毒,但……沒有想到真的是這種劇毒。」
「什麼毒?」李文虺幾乎無法呼吸了。
寧宗吾道:「斷魂影。」
然而,這種劇毒李文虺沒有聽過。
這種毒非常稀有,它的名字也只在純粹的武道宗師之前流傳。
寧宗吾道:「這個世界的毒物有很多,叫斷魂兩個字的也不少,但那都是比喻。唯有斷魂影,是真正的斷魂,這種劇毒雖然是一種螢光液體,但實際上是能量作用。」
寧宗吾組織著措辭,想了一會兒道:「這種斷魂影如果吃進肚子裡面問題不大,在進入胃裡的時候就會被直接破壞掉。但是一旦進入血液,這種劇毒隨著鮮血運行到大腦,會釋放出非常可怕的能量徹底扼殺人的大腦精神,幾乎瞬間就可以徹底殺死一個人,這是世界上最最可怕的劇毒之一,也是最最稀有的劇毒之一。」
李文虺道:「那,那還有解嗎?」
寧宗吾搖頭道:「此毒無解,因為作用於大腦,直接扼殺大腦和精神,已經不是丹藥能夠解救的了。」
李文虺感覺到自己心臟幾乎瞬間要迸裂,整個人朝著十八層地獄不斷下墜。
寧宗吾繼續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中毒後的片刻,杜變就必死無疑?不知道有多少個大宗師級強者為了開宗立派,以身試毒,毫無例外都瞬間死去。為何幾個時辰過去了,他卻依舊還活著,儘管氣息已經非常非常之微弱了,而且生機越來越弱。」
這句話裡面有很多信息量,這些大宗師活得好好的,為何要以身試毒斷魂影呢?
但李文虺完全不在乎這些了,他頓時感覺到了一絲希望,道:「也就是說,杜變能夠救活?」
寧宗吾道:「這種情形非常奇怪,因為這種劇毒不管你修為有多麼強,基本上都是一擊致命。我真的很疑惑,刺殺杜變的幕後真兇到底是誰?竟然用上了斷魂影,完全是浪費。」
李文虺道:「我只在乎杜變能不能救活過來?」
寧宗吾道:「靠外力不可能,要靠他自己。因為這已經是他大腦內的事情,是精神的戰場,我們只能給他服用一些丹藥,阻止他生機的繼續減弱。」
「那請寧師趕緊。」李文虺道。
寧宗吾拿出一顆丹藥,用溫水化開,然後餵入杜變的嘴裡。
李文虺死死盯著杜變的面孔,不肯漏過一秒鐘,也不肯放過每一個細節。
不過,服下丹藥之後,杜變的臉色依舊非常可怕。
幾分鐘後,李文虺不安望向大宗師,目光惶恐道:「為何沒有用?」
此時的李文虺已經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豪傑,而是和後世的那些父母沒有任何區別,哪怕孩子只是發燒,都感覺天塌下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