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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變他是怎麼贏的啊?怎麼贏的啊?」前首輔方琢顫抖道:「我們做了無數次推演,他都完全不可能會贏的,他怎麼贏的啊?」
「進京吧,去和皇帝談。」杜晦道:「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或許在談判場上能夠拿到。」
……
次日,方琢和杜晦進京,為了表示談判的誠意,直接帶著一百萬斤糧食進京。
這批糧食,僅僅只有吊一兩天性命的了。
在皇宮內,事隔了幾個月後,杜晦和方琢再一次見到了皇帝。
「陛下啊,幾個月不見,您怎麼瘦弱至此啊……」方琢叩首哭泣道:「陛下,萬萬要保重龍體啊。」
皇帝慵懶地坐在龍椅上,一勺一勺地喝粥,安靜地看著前內閣首輔方琢表演。
杜晦上前道:「臣聽聞杜變竟然擅自斬殺了宣城侯陸展?不知道可有陛下旨意?宣城侯雖然有罪,但畢竟是朝廷勛貴,沒有皇上的旨意,杜變就私自將他凌遲處死,太過於囂張跋扈了。」
皇帝朝著邊上了寧雪公主望去道:「杜變有旨意嗎?」
寧雪公主道:「有的,上一次兒臣去給杜變傳旨,就送去了尚方寶劍,而且旨意上寫得清清楚楚,西南戰事,杜變一言決之,便宜行事。」
皇帝道:「杜晦,有旨意的。所以杜變將宣城侯陸展凌遲處死,是合乎國法的。」
杜晦道:「厲氏畢竟是朝廷叛逆,厲湛更是偽大炎王國的王太子。而杜變不得陛下旨意,竟然私自接受他的投降和效忠,這仿佛大大不妥啊。這一次,足足有十五萬大軍效忠了杜變。按照朝廷律法,厲湛乃叛逆之首,當凌遲處死的。」
皇帝道:「對,是有些不妥。雲柱擬旨,呵斥厲湛,剝奪其身上所有爵位,剝奪其身上文山宣慰使之職。冊封厲湛為文山參將,在百色總兵杜變帳下效命,責令其戴罪立功。」
然後,皇帝朝著杜晦道:「現在,妥了。」
方琢和杜晦對視一眼。
皇帝太強硬了,這個談判不容易了。
杜晦道:「聽聞京城百萬子民已經餓死上萬,若漕運再不暢通,若大批糧食再不進京,就要餓死十萬,幾十萬了。」
皇帝沒有說話。
杜晦道:「而且又到了秋季,陛下派往全國各地的閹黨勢力,所有的市舶司,礦務司,鹽運局,還有兩淮的鹽稅都擁擠在運河上,等著運輸進京,總共有……」
「一千六百八十萬兩銀子。」方琢道:「這是第一筆,接下來還有江南的賦稅,都已經鑄銀完畢,等著運輸進京。今年帝國西南大亂,所以那邊的稅賦應該是很難收上來了,而且河北,河南,山東大旱,所以賦稅應該是沒有多少了。但是其他行省的賦稅應該照常,甚至比往年還有所上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朝廷的財政收入應該超過兩千五百萬兩銀子。」
大寧帝國的這個財政收入肯定是比明末更高,因為東方聯合王國的崛起,海上貿易的提前繁榮,大量白銀的湧入比另外一個地球更早。
杜晦道:「很快又到年底了,山西那邊的軍餉,遼東那邊的軍餉,都快要給了。這兩千五百萬兩銀子卡在運河上卻運不上來,屆時帝國將會大亂的。」
局面非常明顯了,杜晦想要用兩千五百萬兩銀子,加上漕運的糧食作為籌碼,準確說是京城百萬子民的性命,逼迫皇帝做出某種妥協。
然而事實上,這些賦稅,這些糧食都屬於大寧帝國,本來就要交到皇帝手中的。
當然,往年經過了層層剋扣,經過無數貪官的撈取之後,真正進入國庫的勉強只有一千多萬兩而已。今年為了讓皇帝妥協,直接加到了兩千五百萬兩。
有了這兩千五百萬兩銀子,皇帝完全是陡然而富,從來都沒有那麼寬裕過。
皇帝道:「直截了當地說,你們想要什麼?」
杜晦道:「請陛下降旨,將叛賊厲湛捉拿進京,凌遲處死。杜變立下了不世之功,下旨讓他進京,進入司禮監擔任秉筆太監。」
殺厲湛,就是打臉杜變,就是逼迫皇帝和杜變決裂。
讓杜變進京,擔任秉筆太監,就是讓他重新變回到太監,明升暗降,高高掛起。
杜晦笑道:「至於杜變在西南的軍隊,完全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交給鎮南公爵宋缺。甚至派遣寧雪公主去鎮守西南,一定可以穩如泰山。」
這話一出,全場靜寂。
杜晦道:「臣的提議,全部是對陛下最最有利的。只要陛下答應了,京城百萬子民可活,兩千五百萬兩銀子也可以順利進入國庫,陛下可以親自掌握西南兵權。您喜歡杜變,那就召他到身邊來,免得他進一步膨脹成為一個更大的軍閥,尾大不掉。」
這話還真沒錯。
至少表面看來,杜晦的提議對皇帝有百利而無一害。
杜變的二十幾萬大軍被肢解後,一部分給宋缺,一部分給寧雪公主,全部是皇帝最信任的忠臣。
皇帝寒聲道:「如果朕不答應呢?」
杜晦道:「那京城百萬子民徹底斷糧後,要餓死無數。山西,遼東兩支大軍都要大規模欠餉了,到那個時候,女真帝國和北韃長驅直入,我大寧真有亡國之威。臣之建議,也是為了保全杜變啊,他年少得志,很容易迷失方向。萬一他起了什麼野心,那將會是比厲如海更大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