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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總督王建束厲聲道:「你們過來調查就調查,但誰給你殺人的權力,而且殺朝廷命官?你鎮西侯爵府就如此跋扈,比鎮南公爵府還要放肆?真當廣西是你們杜變侯爵的獨立王國嗎?」
陳平冷靜道:「總督大人,請您注意。梧州知府鎮壓民眾,殺的幾十個人都是鎮西邊鎮的軍屬。」
湖廣總督王建束道:「那是因為這些亂民的子弟在杜變侯爵下當兵,自持有靠山,所以才膽敢衝擊官府。」
陳平目光一縮道:「不,這是有預謀的一次誅殺,專門殺杜變侯爵麾下軍隊的家屬。目的就是激怒地方官府和鎮西侯爵府的矛盾,要離間,撕裂你我雙方的關係。」
「而且,梧州知府和三個縣令,根本就不是我帶去東廠武士所殺。我率領東廠武士去梧州,也不是完全為了這幾十個死者討回公道,而是調查方系間諜案。」
「我帶領東廠武士,根本就沒有前往梧州知府衙門,甚至沒有去任何一個地方官府衙門。我進的是梧州東廠千戶所,反而是梧州知府和當地官員,率領幾百名衙役,衝擊梧州東廠千戶所,圍堵質問我。然後方系的間諜,趁亂殺死了在場的梧州知府,還有三個縣令。」
「這明明就是方系的陰謀,是為了離間杜變大人和京城的關係,是為了撕裂你我雙方的矛盾,李文虺大人正式因為看出了這一點,為了避免落入敵人的陷阱,這才一忍再忍,我也沒有任何反抗就被總督大人抓捕。否則在西南,還沒有人抓得了我!」
陳平冷靜陳述了所有的事實。
「放肆,荒謬。」湖廣總督王建束寒聲道:「陳平,你真當本督是傻子嗎?你真當廣西的官員是傻子嗎?你真當這上千名民眾是傻子嗎?明明是你仗持杜變侯爵府的權勢,跋扈枉法,殘殺我朝廷命官,卻說什麼是方系間諜所為,何等之可笑?」
接著王建束寒聲道:「是什麼樣的主子,才調教出你這等卑劣之徒?」
陳平聽到這句話,頓時冷道:「總督大人慎言,您作為朝廷棟樑,不該說出如此誹謗帝國柱石之語。」
「帝國柱石?」湖廣總督王建束心中冷笑道:「杜變?區區一個二十歲的太監也稱得上帝國柱石,時無英雄,豎子成名罷了!」
陳平冷道:「另外我再問,鎮西邊鎮總督府已經向廣西民眾收過一次賦稅了,你們的官員為何還要再收一次?」
湖廣總督王建束道:「地方官府,向地方民眾徵稅納糧,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之事嗎?否則怎麼上繳國庫,怎麼治理地方?」
主簿陳平道:「總督大人只怕是忘了,皇帝陛下旨意,西南三省經過戰亂,所以免去三年的朝廷賦稅。」
湖廣總督王建束頓時被打臉,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但是很快振作道:「皇帝陛下憐惜萬民,所以有過這道旨意。但是我們來到廣西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田裡鄉間,糧食成剁,百姓富足,幾乎堪比江南魚米之鄉。如此富饒,難道不該為國分憂解難嗎?你要知道京城到現在糧食都不足,皇族每天只吃兩頓。」
主簿陳平道:「朝廷免去了西南三省的賦稅,但是根據杜變大人的命令。我們在幾個月前依舊上繳了國庫三十萬石糧食,作為遼東軍糧之用。緊接著又上繳了三百八十萬兩銀子,這難道還不夠嗎?」
接著,陳平又道:「總督大人之前口口聲聲說西南亂法,民不聊生,人間地獄。現在又說廣西民間富饒,應該為國分憂。我現在倒是想問問,我西南到底是民不聊生?還是民間富饒啊?」
啪啪啪,湖廣總督王建束再一次被打臉。
頓時氣得渾身發抖,厲聲道:「果然是有其主,便有其仆,好一個刁民嘴臉。西南三省富饒是事實,人間地獄也是事實。有多少家士大夫家族流離失所,有多少書香門第家破人亡,有多少功名書生缺衣少食?杜變侯爵不尊孔孟,踐踏科舉,難道不是亂法?」
陳平冷冷道:「士大夫家族通過科舉不斷兼併土地,逃脫賦稅。致使天下民眾耕田越來越少,朝廷賦稅越來越少,皇帝陛下不得已派出閹黨建礦務司,鹽運司等,就是為了充填國庫,勉強維持帝國運行。我西南新法實施不到一年,就實現了大豐收,就實現了大發展,上繳朝廷賦稅和糧食比任何一年都要多,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新法之優?總督大人說的那些書生,那些士大夫家族,難道就該躺在家裡享受萬民的供養,逃脫賦稅,魚肉萬民嗎?」
「巧言令色,詭辯奸詐。」湖廣總督王建束寒聲道:「陳平你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你這樣的斯文敗類確實不應該參加科舉,一個人的心路歪了,書讀得再高也沒有用。」
王建束真是氣得顫慄,因為很多話他不能說出來。
但是他覺得讀書人當然要高人一等,因為他們幫助天子統率萬民。沒有這些精英讀書人,那些愚昧的萬民就會失去方向。所以讀書人受到供養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當然,他也反對土地兼併。
但是,所謂士大夫,他的屁股當然坐在讀書人這邊。
所以杜變這邊施行的新法,當然是亂法,是顛倒乾坤,毀天滅地的亂法。
湖廣總督王建束起身,朝著外面的上千人拱手道:「諸位鄉親父老,你們說說,鎮西侯爵府的新法,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