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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殺得乾乾淨淨,除了叛變千戶張逍。
他被按著跪在地上,依舊望著杜變獰笑,一幅桀驁不馴的樣子,見到杜變目光望來,他先朝著杜變吐了一口口水。
杜變稍稍避開。
叛變千戶張逍寒聲道:「杜變,我不知道你這支變態軍隊是哪裡找來的,但是贏了我你肯定非常得意對嗎?」
杜變沒有說話。
張逍道:「你知道在百色府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小贏,因為那就意味著毀滅。厲氏能夠接受你輸,那樣他反而會放過你一條小命。但是你要是贏了,那就死路一條了。」
杜變依舊沒有說話,他心中認同張逍的說話。
在百色府你能輸,絕對不能贏。
你一旦贏了,那敵人就會不計一切代價,用十倍的力量消滅你。
因為,這裡是敵人的主場。
張逍厲聲笑道:「你滅了我,你奪回了千戶所,很驕傲吧?但是你沒有機會慶祝勝利了,因為天道會馬上就要出手了。你有五六百人,但是他們足足有幾千人,加上百色參將的幾千人,總共有上萬軍隊。一萬人打你五六百人,你怎麼辦?依舊是以卵擊石。」
「等死吧杜變,你也就比我晚死一天而已,哈哈哈哈!」張逍大笑道:「所以你打敗了我,但那又怎麼樣?想要讓我給你下跪?想要擺出一幅失敗者的嘴臉讓你爽?你做夢,我不會求饒的,我會讓你短暫的勝利完全無法顯擺,哈哈哈哈!想要讓我求饒,休想,休想!」
杜變依舊沒有說話,依舊只是冷冷盯著他。
張逍尖聲道:「你這個目光什麼意思?你想指責我的投降嗎?你想要高高在上在道德上譴責我嗎?你休想,你休想!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麼嗎?」
杜變嘆息道:「沒有,我只是同情你,你不應該來百色府的。要是在其他地方,受到挫折還可以站起來。但是在百色府,受到挫折要麼死,要麼跪下,沒有第三種選擇。你選擇了跪下,這也正常,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死的。」
聽到杜變這句話後,頓時張逍徹底定住了。
杜變沒有折磨他,沒有諷刺他。
之前一直強硬的張逍,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洶湧而出。
「我真的盡力了,我真的盡力了……」張逍嚎啕大哭道:「戰敗的時候,我真的自殺了,但不過果決,所以沒有死成。不信你看看我的脖子,還有一道傷疤。」
杜變早就看到了,而且這個傷疤是自殺留下來的,還比較深,差一點點就死定了。
所以,張逍當時真的是想要殉國的。
只不過或許是心中膽怯怕死,所以最後關頭手稍稍鬆了一下,所以沒有死成,成為了俘虜。
他為何會這麼近乎癲狂?他為何會這麼痛恨杜變?
不是因為妒忌,而是因為痛苦,一個背叛者看到原來的同志,內心本能會自卑,為了掩蓋這種自卑只能兇殘,只能癲狂,在最短時間內把這個同志弄死,或者讓他也叛變,這樣他就不需要自賤慚俗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很痛苦,他們成不了好人,也當不了壞人。
張逍就是這樣的人,之前的幾年他太順了,使得他太驕傲了,一旦受到挫折要麼死,要麼脊樑被砸斷。
如果他在其他地方,他有很大可能性成為閹黨的棟樑。而他來到了百色府,就意味著悲劇。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張逍嚎啕大哭道:「我好後悔啊,當天下手為何不重一點點啊。那樣所有人都會思念我,那樣主上就會為我流淚,我好後悔啊,我好後悔啊……」
杜變抽出了寧雪公主送的黃金雪匕首,將刀刃放在張逍脖子曾經自殺的那個傷疤上,道:「放心,我很快的,不會有多少痛苦。」
「慢著……」張逍忽然道:「杜變你做錯了,你應該先得到青龍會主季青主的支持再開戰的。在百色城能夠對抗厲氏,能夠對抗天道會的,只有季青主。你應該得到他的支持後再開戰的!」
杜變道:「我知道,但是我骨頭太硬跪不下去,也忍不下這口氣,所以就動手開殺了。」
「那你完了,那你死定了,死定了。」張逍道:「當時我和你的情形一模一樣,敵人也是拿一件很小的事情挑釁我,激怒我。我年輕氣盛直接開殺了,之後和一個本地黑幫的大戰中我率領幾百武士大獲全勝,當時我得意非凡,就和現在你的一樣,享受勝利的喜悅。」
張逍陷入痛苦的回憶。
「但我還根本來不及享受喜悅太久,百色參將府以走失一名士兵的名義衝進東廠千戶所逼著我交人。我不同意……」張逍道:「然後,百色參將帶著兩千人來攻打我們東廠千戶所。整整兩千人,全副武裝。大型軍械都用上了。然後我就敗了,自殺沒有死,成為了俘虜,最後叛變。從那之後,勇敢的張逍不見了,只有一條卑鄙的走狗。」
百色參將,用走失了一名士兵的名義向東廠開戰?
這一幕還真是充滿了即視感啊,另外一個地球的1937年,日本鬼子就是用這個理由發動盧溝橋事變,掀起了全面侵華的序幕。
百色參將閻梟,是官場上一個比較神秘的人,至少杜變對他了解不多,哪怕東廠對他的資料也不是很多。
但是毫無疑問,他是百色府的幾大巨頭之一,手中掌握著七千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