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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哆嗦了一下,被仇恨沖昏的頭腦也開始短暫地進行思考,眼珠子骨碌碌轉,半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這下不敢像先前那樣往阿槐那沖了,而是小心翼翼伸出手在阿槐面前搖搖晃晃,試探她是否看得見。
阿槐就跟什麼都瞧見一般要去看動畫片,謝卓鬆了口氣,又去到阿柏跟前,阿柏端著茶麵不改色地往前走,直接從謝卓身體裡穿過,“阿槐大人,要不要嘗嘗這個抹茶小點心,據說搭配下午茶味道十分清新。”
阿槐興致缺缺,阿松阿柏都是她的一部分,所以味覺嗅覺也繼承了她,五感幾乎全失,嘗不出味道,再好吃的抹茶小點心也跟泥土沒有區別。
阿槐不吃,阿松不吃,只有阿柏勉為其難試了試,咬在嘴裡真就感覺像是在吃比較鬆軟的土,知道它是甜的,但嘗不出來,這滋味兒可不好受。
謝卓最後來到阿松跟前,抬手晃她,阿松可不像阿柏那樣好脾氣,她象徵著怨氣最重的阿槐,除了主人,誰的面子都不給,她繼承了阿槐的怨恨,眼前就是罪魁禍首之一,怎麼可能任由他這麼囂張?!
所以一巴掌扇在謝卓臉上,直接把他扇出十萬八千里,謝卓疼得靈體都要被打散,而原本裝傻想逗謝卓玩的阿槐跟阿松很無奈,尤其是阿松,他又拈起一塊綠色的抹茶小點心送進嘴裡,說道:“果然只是一隻小臭蟲,不過阿松,你出手也太重了吧,差點把人給打散了。”
阿松冷冷看他一眼:“已經手下留情了。”
真的出全力,謝卓早已揮發到大氣層,實在是看這個牲口噁心人,在他們跟前晃來晃去,以為自己變成了死靈就能報仇?別開玩笑了,他也配?
謝卓發現他們是在說認真的,好像真的能看見他!頓時恐懼不安被狂喜淹沒,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居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阿松阿柏跟前:“你們看得見我,你們看得見我對嗎?你們是不是能看見我?”
阿柏笑眯眯地回答:“是啊,不僅我們能看見,阿槐大人也能看見呢。”
阿槐……大人?
謝卓顫巍巍地看向阿槐,阿槐沖他友好微笑:“好久不見,恭喜你死在我的轄區,現在你是我的東西了。”
她跟他說過的不是嗎?他是屬於她的,沒人能搶走,所以希望他能安分守己乖乖聽話,可惜他很不乖,不乖的東西就算被毀壞了也是沒辦法的事,阿槐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謝卓反應過來這裡是阿槐的老巢,他自己送上門豈不是自投羅網?當下頭皮發麻,穿牆就想跑,阿松阿柏也沒人阻攔,看著謝卓一路狂奔,跑到牆前面,可能是自以為穿得過去,結果砰的一聲撞上去了!
“這聲兒聽著響亮,是個好頭。”阿柏讚賞道。
阿松無語極了,不想跟他靠得太近,走回阿槐身邊,“阿槐大人,還要留著這個傢伙嗎?直接處理了豈不乾淨利落?”
阿槐猶猶豫豫:“不太好吧,這樣直接處理了,那我不是知法犯法嗎?”
阿松阿柏很懷疑她話里的真實性,果然,阿槐偷偷捂嘴笑了:“先留著,讓他看看他自己的下場。”
謝卓這下終於知道怕了,他生前鬥不過阿槐,以為死後化為厲鬼能讓這些人後悔、害怕,沒想到自己還是不如人家,而且這種等級壓制比活著的時候更明顯,他能夠感覺到阿槐傳入他腦海中的聲音,令他畏懼、恐慌,不敢抗拒。
他結結巴巴跟阿槐說:“殷槐,我、我知道錯了……”
“不,你不知道。”阿槐柔聲打斷他,“你只是害怕了,所以才道歉,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肯定會先下手弄死我。”
這種花言巧語騙不了阿槐,她又不是會沉溺於這種吹捧中的人,她笑著看謝卓,帶著嘲弄,與上位者特有的傲慢:“好好睜眼看著,你的身體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
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人能夠互換靈魂而無事發生,哪怕是身為引路人的阿槐,確實是能夠把新生的死靈注入到貓貓狗狗的身體中,但說白了,死靈是一種能量,它們最終化為法則的一部分,支撐著世界的運轉,所以任何死靈在貓貓狗狗的身體裡都只能待上一段時間,時間也許有長短之分,但結局都是一樣的。
不可能永遠做貓做狗,人也一樣。
被換到謝卓身體裡的丹波會發現,隨著身體真正主人的死亡,身體也會隨之發生變化,會腐爛、會發臭,這種時候丹波就會明白,別人的身體再好再年輕再健康,那也不是自己的。他自己的身體能支撐他活兩百七十九年,而謝卓的身體能支持兩百七十九天就不錯了。
可丹波的身體已經沒了,他想回去都難。
當丹波發現不對時,肯定會來找阿槐,所以阿槐想先把謝卓做成一個花瓶放在茶几上,這樣的話,到時候丹波來了,他就能近距離觀察這位偉大的朋友。
謝卓驚慌不已:“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的身體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我還能回去嗎?我是不是還能活?”
阿槐撐著下巴看他:“你怎麼就這麼自信自己能活?萬一不能呢?”
謝卓居然朝阿槐跪下來了!
他真的很想活下去,不想再這樣半人半鬼的到處飄。人活著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總是追求什麼神仙什麼道術,可真的死了,才會明白,原來只要活著就已經是件非常幸運的事,做一個健健康康的活人,比什麼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