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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潛沒看他,隨手遞過一個厚厚的文件袋。
阿松不明所以的接過,打開一看,都是當年殷槐案的複印件,是孔淞給了鄂潛,鄂潛又給了阿松,這將成為他送給田萬里扳倒戚向橫,令戚向橫徹底社會性死亡的有力佐證。
鄂潛送完了資料轉身就走,阿松不由得問他:“為什麼?”
這位經驗豐富的老警察,應當明白他的圖謀,這甚至可以說是不道德、不正確的,但鄂潛卻沒有阻止,反倒伸出援手。
鄂潛也早就盯上了田萬里,本來他是想要藉由田萬里查出證據給戚向橫定罪,但經歷了遊戲裡的一切後,他親眼所見殷槐的人生是怎樣崩塌的之後,他的想法就變了。
現在阿松問他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他這麼做,有違自己的原則,有違身為警察的責任。
所以今天他穿著便服,戴著鴨舌帽,將眉眼隱藏在帽檐之下,似乎這樣就能掩蓋住那份……
“私心。”
說完這兩個字,鄂潛便走了,想必以後關於殷槐案里犯罪者的下場,他也不會再過問。阿松看著鄂潛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的文件袋,再度露出笑容來。
阿槐大人說得對。
世界上有著背信棄義、眼裡只有利益的人,卻也有著堅韌果敢、擁有無畏之心的人,也許這就是阿槐大人和其他死靈的不同之處,她能夠保持理智,冤有頭債有主,不必擔心阿槐大人的,阿槐大人總是分得清是非對錯,不會傷及無辜。
她永遠是那個美麗純潔的女孩。
田萬里焦灼地等待著阿松的回應,阿松當然不會上趕著理他,那就太給田萬里臉了,這人是給一點好顏色就開染坊的,決不能慣著,要他等到焦灼不已,他才會乖乖聽話。
醫院裡每天勤勤懇懇扮演好媽媽的戚麗,仍舊用最美的笑容面對著大兒子,戚向橫也跟她一起演,兩人狂飆演技,誰都不覺得自己虛偽,區別只在於戚向橫知道戚麗是裝的,而戚麗不知道戚向橫也是裝的。
直到她在國外讀書的寶貝兒子哭著打電話說自己從住的地方被趕了出來,緊接著丈夫也打來視頻通訊,說收到了法院傳票要求他歸還之前借的一千三百萬,隨後是他們家現在住的小區物業,戶主要求他們快速搬離,不然物業就要動手了,給的時限很短,請戚麗不要跟他們為難。
戚麗慌得一匹,她摁下響個不停的電話,趕緊走進病房去找戚向橫:“向橫,媽媽有事跟你——”
“是啊,是我做的。”
戚麗一愣,表情顯得格外滑稽,看到她這副模樣,戚向橫十分愉悅:“怎麼了,不可以嗎?那本來就是我的房子,你們借去的也是我的錢,現在我要收回來了,有什麼不對嗎?”
“可、可……我是你媽啊!”戚麗所受衝擊太大,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跟戚向橫開口,只嘴唇微微顫抖地說著。
戚向橫笑起來,他總是笑得如此謙遜,但眼裡卻滿是惡意:“那又怎麼樣?一條狗要是不能忠心護主,還養它做什麼呢?”
戚麗做夢也沒想到,她在大兒子的心裡就是一條拿來逗樂的狗!
她不敢置信:“你是不是瘋了?我是你媽!我是你媽啊!你怎麼能這樣跟我說話!?”
明明是她最先欺騙的他,還在他昏迷不醒期間只想要繼承遺產,現在卻又用如此受傷的語氣指責戚向橫,戚向橫都不知道該說戚麗什麼,她太可笑了,也太虛偽了,他們母子倆明明就很相似不是嗎?都是一樣的無情無義,一樣的只認錢不認人。
“與其在這裡狂吠,你還是想想辦法,回去怎麼湊錢,把你老公借我的一千三百萬還回來吧。”戚向橫優雅地整理了下袖口,微微一笑,“畢竟那都是走的公帳,可不能算是贈與。”
“那是你給我的!你怎麼還能要回去?”戚麗質問,“給我了不就是我的了嗎?”
“誰說的呢?”戚向橫笑得更暢快,看到母親幾近崩潰的模樣,他笑意盈盈,開心的不得了,在遊戲裡被百般折磨的鬱氣,總算是找到了適合的發泄口。“我施捨給你的,是因為你逗了我開心,可現在我不開心了,那我就要收回來,你在這裡跟我廢話,就不擔心你流落街頭的寶貝兒子要怎麼辦?我可不會再為他支付那巨大的開銷了。”
戚麗不懂他怎麼翻臉翻得這麼快,畢竟一家人都是靠著戚向橫過的日子,她只能軟化態度乞求:“向橫,你到底怎麼了?媽媽是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嗎?你說,媽媽保證改,好不好?媽媽不知道是做錯了什麼地方,你好歹跟媽媽說一聲,好嗎?”
低聲下氣的,看得出來是很捨不得戚向橫的錢了,戚向橫卻就是要看她這副抓耳撓腮卻不得其解的模樣,怎麼可能告訴她,在自己昏迷期間,將她和田萬里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他不僅要把錢跟房子收回來,還要狠狠給戚麗一個教訓,讓她知道,他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前一秒還母慈子孝,一瞬間反目成仇,戚麗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她甚至以為是自己在做夢,直到被趕出病房,老公一遍一遍地打來電話,她才確認這不是假的,她是真的被大兒子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