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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潛緊緊盯著阿槐,試圖從她的語言或是神態中找到不對勁,“如果你堅持說你就是阿槐,那麼能跟我去一趟醫院嗎?我們測一下骨齡。”
阿槐幾不可見地勾了下嘴角:“我不去醫院,但我就是殷槐,難道你能拿出我不是殷槐的證據?”
她嘲諷地看著鄂潛:“警察同志就這啊,我還以為你查出了什麼,搞半天就是對我身份的質疑?這會兒你倒是會質疑我,怎麼我失蹤的十五年,不見你來質疑?難道我還要跟你證明我就是真正的殷槐?”
她嗤笑一聲:“你也配。”
“我不是這個意思!”
鄂潛知道少女生氣了,他甚至有一種冰寒刺骨的感覺,明明是三伏天,是一年當中氣溫最高、最悶熱潮濕的時候,可他卻覺得好冷好冷,骨頭似乎都要被凍僵了。“殷槐,我是想問你,十五年前你為什麼會失蹤?這十五年你又在做什麼?為什麼你沒有變老?”
阿槐歪著腦袋:“也許是我保養得好呢?”
“不可能。”鄂潛搖頭,“我分得清三十歲跟十六歲的區別。”
阿槐笑起來:“你不是警察嗎?來問我做什麼,你就不怕我騙你?”
“……我查不到。”鄂潛有些羞愧,“青石鎮派出所檔案室發生火災,當年的卷宗全都沒了,負責檔案室的女警早已辭職,她什麼都不知道。”
“小峰村的村民們也是,他們只知道殷槐失蹤於十五年前,一直沒找到,殷豪夫妻倆痛失愛女,不忍再在那個傷心地生活,所以舉家遷離,離開前,還給殷槐立了衣冠冢。”
“後來我得到線索,說是市局興許能查到什麼,但我是首都市局的,沒有權限人家不讓查,我也不能越權行動……”
越說,鄂潛聲音越小,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有查出來什麼。
他是真心感到愧疚,阿槐停下腳步,望著遠方,語氣淡淡:“那就別查了,沒有意義。”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如果這裡面有隱情——”
“有又怎麼樣?”
少女的黑眼珠又圓又亮,鄂潛發現她眼白很少,因此看人的時候格外專注,專注的甚至有點嚇人,多乾淨的眼睛啊,成年人的眼睛因為熬夜工作等原因變得渾濁昏黃、遍布血絲,而她的眼睛卻像是初生嬰兒一樣純真。
“我都跟你說過了,沒有意義。”
“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只要我取得權限——”
阿槐笑個不停:“你今天多大了?”
鄂潛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乖乖回答:“31。”
“也是90年的?幾月生?”
“……十一月。”
“哦,那比我小呢。”阿槐悠閒地轉了轉她的小黑傘,“不過看起來比我老多了。”
大概也就只剩下永葆青春這一點能拿來逗趣,阿槐不知多想跟正常人一樣長大變老,可惜再也不能夠了。
鄂潛心口被扎了一刀,不由得摸摸臉:“也、也沒那麼老吧。”
他覺得自己還是挺好的,出去人家都誇他是帥小伙,之前辦案遇到一大媽還拼命想給他介紹對象,嚇得他落荒而逃。
阿槐笑出聲來,她的笑聲很好聽,銀鈴一樣清脆悅耳,明明之前還在生氣呢,現在又不氣了,鄂潛拿不準她的脾氣,只聽到她輕飄飄地說:“那你去查吧,要是你能查出來,算你有本事。”
“不過。”
她凝視著他,嘴角的笑容隱隱帶了一絲惡意:“注意安全。”
說完,阿槐便不再看鄂潛,往前走去,鄂潛還想追上她,可他明明在局裡短跑冠軍,近在咫尺的阿槐卻怎麼也追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道路盡頭,然後大腦一疼,一陣恍神,發現自己站在馬路邊緣,再往前一步,恐怕就要一命嗚呼。
一輛轎車從眼前呼嘯而過,幾乎擦著鄂潛的鼻子,他火速後退,再看四周,小黑傘已經消失在人群之中。
一次又一次見識著阿槐的奇異之處,再是無神論者,鄂潛也不由得多想。
她為什麼要叮囑他注意安全?難道查她的案子會死?
為什麼?
她不是已經回來了嗎?那還有什麼不能被人知道的?
“對了。”
身後突然傳來少女清甜的嗓音,鄂潛見鬼般轉過身,不知何時消失的阿槐,又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靠得非常非常近,她笑著告訴他:“你知道嗎?你說的五行循環有個前提,再好的風水,都得有一樣鎮宅之物。”
“那個鎮宅之物是什麼呢?”
阿槐笑得更燦爛了,“好好想想,也許會有新發現。”
她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俏皮地朝鄂潛眨了下眼,隨即再度消失在他面前。
真有趣的小警察,熱血又滿是正義,看不出來已經工作快十年了呢。
因為鄂潛這個小插曲,阿槐心情從很不好,變成了很不錯,她路過一家蛋糕店時,慢慢撐著傘後退,歪頭去看裡面的節目——正是《神秘大小姐》第一期,殷家千金殷蔓的單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