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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扈蕾出來了,江母看著她,眼裡已經沒了光,她算是看明白了,殷家想報復是真,但扈家不願意沾手也是真,畢竟江商手廢了,誰會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呢?
臨走時,扈父還不忘告誡江商父母:“趕緊把網上的消息撤了,再好好闢謠,趁著這時候,去殷家道個歉吧,唉,到底都是這麼多年了,該過去的早該過去,不然以後有這麼個敵人,你們幹什麼都不順。”
江家最看重的不是錢,而是名聲,他們家不缺吃穿不缺房子,惟獨名聲是最珍貴的存在,無論是江商還是江父江母,他們在外的頭銜都是美好的,有無數人追捧讚美,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
扈蕾坐到回家的車上,還在想著自己在江商面前口無遮攔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段時間總覺得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忘了一些事,又記得一些根本不應該記得的,嘴巴還常常不聽使喚,好比剛才在病房。
不管怎麼說都是青梅竹馬,她怎麼能對江商說出那麼殘忍的話?
扈蕾糾結不已,一左一右坐在她兩側的扈父扈母則露出了弧度完全重合的笑容,就像是被設置好的機器人,徹底按照主人輸入的指令行事。
江父江母沒敢瞞著江商,還是把殷家的事情跟他說了,得知不能公布於眾是殷家人害的自己受傷,江商沒有父母想像中那樣憤恨與激動,他神情麻木,應了一聲說:“那就這樣吧,爸,媽,你們出去吧,我想休息了,累了。”
江父江母抹著眼淚從病房出來,尤其是江母,哭得不能自已,她那麼優秀、那麼出眾的兒子!就一天,就成了徹頭徹尾的廢人!
江父也想哭,可他不能哭,還有別的事情等著他去做,比如網上那些爆料,得趕緊闢謠,免得惹惱了殷家人,他們真的出來對著剛,雖然當時江商還未成年,也沒留下案底,但人的名聲就是如此脆弱,經不起一點點風浪。
於是網上沸沸揚揚傳了一整天的關於“天才鋼琴家,有著鋼琴王子之稱的江商在殷家受傷導致雙手粉碎性骨折或徹底殘廢”的消息,在晚上得到了認證,江父使用兒子的微博發布了官方信息,受傷是真的,以後不能再彈琴也是真的,但“在殷家受傷”是假的,一切都是一場意外,只能說這場意外導致了嚴重的結果。
也有人想刨根問底,覺得有很多地方沒解釋清楚,然而更多的是覺得江商已經非常慘了還去深究人家受傷原因沒有意義的網友——何必去揭人家的瘡疤呢?誰會願意把自己雙手弄殘?還是一位靠手吃飯的鋼琴家?
不落井下石,不挖人傷疤,這是做人最基礎的道理。
江商在醫院休養,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因此垮下了,廢掉的雙手是其一,阿槐給他帶來的巨大精神打擊是其二,這使得江商常常做噩夢,夢裡他和阿槐彼此交換了身份,所有曾經在阿槐身上發生過的,如今也在他身上重新履行一遍,這讓江商不大敢睡覺,因此黑眼圈極為嚴重。
醫生說他不是不能睡,而是被嚇到了,所以不敢睡。
江母心疼的直抹眼淚,她知道兒子為什麼不敢睡,歸根究底,解鈴還須繫鈴人,她原本想著等江商好了,再帶江商一起去殷家賠罪,可就現在的情況看是不可能了,江商精神瀕臨崩潰,只有得到諒解才能解脫。
兩口子商量了一番,準備親自上門賠罪,可惜殷家直接把他們關在門外,根本不見。
電話不接信息不看,吃了無數回閉門羹的夫妻倆狼狽極了,也像極當年乞求正義而處處碰壁只能回家的殷槐。
那隻曾經扼殺殷槐命運的手,如今也扼到了江商一家人的脖子上。
江商出事的消息瞞不住,很快便傳到了其他人耳朵中,這陣子也在失眠的謝卓感覺很不妙,自從那次受邀成為《神秘大小姐》的特邀嘉賓,卻因為半途“身體不適”退出換人後,謝卓就經常心驚肉跳。
他是混娛樂圈的,雖然操得是淡泊名利的人設,實際卻是名利雙收,採訪里謝卓也經常說自己並不是混圈,也對成名沒有多大期望,他只想做一名好演員,謙遜體貼又溫和,堪稱凡爾賽大師,次次都能被他給裝到。
就像是房地產公司會請專業的風水師,謝卓對運道也很看重,不到迷信的程度,但也有幾分在意,而且自從阿槐出現,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他身邊,這讓謝卓不得不去懷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未知的東西存在。
江家的聲明說江商的受傷是一場意外,這話能騙得了別人,騙不過謝卓,能是怎樣的意外,會讓對自己雙手格外珍惜的江商受這麼重的傷?
一個鋼琴家,雙手毀了,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嗎?如果說是報復,謝卓還比較信。
江商沒怎麼跟人結過仇,真要說有,那就一件事,如果真是那人做的,謝卓忍不住想,下一個呢?下一個會輪到誰?那人會收手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那他是不是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
於是在本來的保全基礎上,謝卓又給自己雇了幾個退伍兵保鏢,就連洗澡也要讓人守在浴室外頭,可謂是非常小心了。
江商出事後很長一段時間,謝卓都沒有事,一切都像平時一樣,沒有什麼不同,他也漸漸放下了戒心,心想江商可能真的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