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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真是太貼心了,對,快讓展護衛把我扶起來,或者抱回車廂里也可以,我不重的,我在江湖上以身輕如燕聞名……
展昭應該看了我一眼,因為他的語氣輕鬆的很:“大人不用擔心,她會自己爬起來的。”
公孫先生持反對意見:“展護衛,冬瓜已經暈過去了,她還怎麼爬起來?你還是把她扶上車吧。”
然後,我聽到展昭的腳步聲朝我過來。
一時間心如鹿撞,早知道展昭要伸出援手,我剛剛倒地的時候就倒的優雅一點了,現在要不要稍微調整一下臥姿?畢竟倒的讓人不太好抱,用戶界面不是很人性化,萬一展昭知難而退,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正糾結間,人中被人狠狠一掐,我嗷嗚一聲蹦躂起來。
展昭慢條斯理地縮回手去:“是吧,我說了很快她就會爬起來的。”
……
於是繼續趕路,一路再也無話——雖然公孫先生數次欲言又止,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想來社會風氣不是那麼開放,他也不好意思繼續跟我探討方才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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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時到的慶州城,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大家入住大宋最知名的住宿連鎖機構慶州分店,悅來客棧。
這個時候,原本一直存在的問題浮於眼前,並且變得非常棘手:慶州這麼大,要到哪裡去找楊九呢?
包大人站著說話不腰疼,建議大家出去走走,四處“打聽打聽”,端的是效率低下,換來我響亮的一聲嗤之以鼻。
於是所有人都看我。
“冬兒,”包大人皺眉,“你有什麼好的法子?”
進入慶州之後,包大人就開始叫我“冬兒”,看來他也知道叫我冬瓜會引發演員笑場和觀眾崩潰。但是那個“兒”話音後綴,每次都讓我不寒而慄渾身寒毛直豎,我情願他叫我瓜兒。
“反正都是做戲,為什麼不做的狗血一點?”我給包大人出謀劃策,“就說老爺來慶州,名義上是為了做生意,其實是想尋找自己多年前失散的兒子,楊九,讓店家幫忙打聽唄,四處貼布告找唄,重金懸賞,不比大家沒頭蒼蠅一樣干打聽強多了?”
“可是老爺姓包……”公孫先生弱弱申辯。
讀書人真是死腦筋,我沒好氣:“誰規定一定要姓包的,我們改口叫他楊老爺不就成了麼?或者就說老爺的兒子叫包九,當年送給一戶姓楊的人家了,改名楊九,不行麼?”
“為什麼老爺的兒子會丟在慶州呢?”張龍堅持故事的真實性要強。
“當年窮啊,”我信手拈來侃侃而談,“年輕的時候不成熟,不務正業,妻離子散,養不起,就送人了。後來經人點化脫胎換骨重新做人,生意做大之後,想到百年之後無人送終,所以想找兒子了,不行麼?”
包大人有點被我說動了:“只是……重金懸賞……此趟來慶州,實在沒帶很多銀子。”
“你可以打白條啊,”我對包大人的不開竅甚感痛心,“當官的有幾個不打白條的?說給就給啊,就是逗你玩兒,你要有意見,就讓你蹲大牢,讓你躲一輩子貓貓。”
包大人有點生氣:“言而無信,何以為言!本府……本老爺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我嘆氣,難怪現代沒有包青天了,這麼死腦筋,在精英輩出的現代社會如何生存下去啊。
“或者遲些給賞金嘍,”我聳聳肩,“反正是皇上要查這個案子的,他出這個錢也在情在理,那罈子好死不死漂到他面前,他不得意思意思?”
包大人沉默。
關鍵時刻,展昭發言,話不多,但很有左右走向的力量:“依屬下之見,可行。”
“學生也覺得,可行。”公孫策投票贊成。
“屬下也覺得……”張龍話還沒完,包大人一錘定音:“好,就依冬兒的!”
於是張龍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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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干就干,公孫先生大筆一揮,幾十張尋兒啟事洋洋灑灑揮就,張龍央店小二給熬了一碗漿糊,夾著一大摞布告顛兒顛兒走街串巷去了,如此明目張胆在慶州城散播牛皮癬,我衷心祝願他不要遇上城管。
包大人在客棧的大堂喝下午茶,桌上擱了一小碟油炸花生米,有事沒事拈兩顆,公孫先生揮毫之後表示很勞累,一個人在房裡休息,只剩下展昭在一旁作陪,他今天穿了一件湖藍色衫子,我看習慣了他穿絳紅官袍,乍看到藍衫,襯著素白交領,乾脆整潔利落,說不出的搭!比穿西裝打領帶還搭!搭的我詩情翻滾,當場就想來一首《詠搭》。
搭搭搭,這身實在搭,藍衫托白領,皂靴撥清波。
《詠搭》之後,詩情不減,正想再來一首,包大人支使我做事了:“冬兒,上茶。”
你說這人矯情不矯情,小二就在旁邊晃蕩,你讓我上什麼茶啊?
虧得那小二很有眼力勁兒,眉花眼笑的上來:“讓小的來,客官,要來點糕點麼?小店的金絲棗糕,在這慶州城裡都是有名的……”
包大人若有所思:“來一碟。”
棗糕來的很快,糯糯的香氣朝我的胃直勾手指頭,我一個勁兒咽口水。
小二很殷勤:“客官,您嘗嘗……”
包大人不說話,黝黑的面膛之上忽然就露出悲戚的神色來,他抖抖索索地伸出手去,捏起了一塊棗糕,深情的凝視,繼續帕金森綜合症一樣抖。
我正納悶包大人這是幹啥呢,人開口了:“我記得,九兒最喜歡吃棗糕了……”
展昭正喝茶呢,一口茶嗆喉嚨口了,他低下頭去,肩膀稍微聳動了幾下,隱約有壓的極低的咳嗽聲,再抬起頭時,竟換了一副凝重面色,眸中隱有擔憂之意:“乾爹,你又在想少爺了……”
我石化了。
合著都是演技派啊,高手與高手飆戲,我表示很有壓力。
此情此景,怎能缺少我的表演?
於是我嗚咽了一聲,開始用袖子擦我的眼睛,要是用點眼藥水或者洋蔥,就更有效果了。
在如此精湛而逼真的演技面前,小二這條魚咬鉤了。
他問的小心翼翼:“客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第25章 【菜花田】
此章不影響正文內容及進展,主要是群里油菜花滴桐子們配的圖題的詩,咱不忍埋沒大家的菜花,故在此開闢一塊田地進行不定期收錄……
正文裡不讓貼圖片,於是貼在作者有話說裡頭。正文裡就貼詩吧……
【1】莫嵐題詩
詩作背景:老闆娘在第24章詩情翻滾,作了一首《詠搭》。於是莫嵐欣然提筆,來了一首《詠不搭》
不搭復不搭,尾魚愛削瓜
作詩無能力,勉強把韻壓
第26章 雙爹記
包大人醞釀了一肚子的台詞,估計早等著小二這麼問了。
接下來完全是包大人的自由發揮時間,吐字清晰,條理分明,編、導、演集於一身,演技自然老道,張力十足,盡顯老戲骨風範。
佩服的我五體投地,本來我還以為我自己是演技派,跟包大人一比,我就是個無實力的偶像派啊,看人包大人這架勢,舉手投足太有范兒了,擰個眉頭都戲味十足,包大人是投胎投錯了啊,要生在當代,哪還有好萊塢的事兒,比不上東方包萊塢一根毛啊,包大人再搞個藝名,包皮爾伯格,導部成名作《大白瓜》,那簡直了……
於是我完全沉浸在對包大人的敬佩之中,少有的沒有去關注展昭——主要也是因為跟包大人相比,展昭的演技實在是太小兒科了,數次差點笑場不說,還有幾次忘詞卡殼,不是我鄙視他,這樣是絕對混不了娛樂圈的,群眾演員都當不上。
小二被包大人感染了,頻頻拿搭在胳膊上的抹布擦眼睛,眼皮上抹了一道,也不知是醬油還是醋。
包大人追溯完自己的藝術人生之後,我們都滿心指望小二能提供點有價值的線索,誰知人一邊含淚念叨著太慘了太慘了,一邊頭也不回的繼續忙活去了。
至於鄰桌那些個豎著耳朵聽的囧囧有神的客人們,也都沒事人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包大人很是有點鬱鬱寡歡,皺著眉頭問我:“冬兒,我講的是不是太乏味了?你看這些人,聽完了都不吭聲的。”
“是,”我深有同感,“聽完了也不留言,個個都是霸王!”
包大人的積極性和表現欲很是受挫,晚飯時分流露出了退出演技圈的打算,張龍貼了一下午的小廣告,只顧埋頭扒飯,公孫先生慢條斯理拈著筷子,夾得菜永遠都是那麼少,難怪身板兒一如既往的清瘦……
至於展昭……
不要跟我提他!提他我胃疼!
大家都是演員,出來一趟容易麼,好不容易到飯點了,我如狼似虎樣正準備撲向桌子,人淡定地開口了:“冬兒,怎麼這麼沒規矩?”
我沒反應過來:“什麼規矩?”
“做丫頭的能跟主人家一起吃飯麼?豈不是容易讓人懷疑?”展昭壓低聲音,眼神兒示意了一下周遭,“旁邊伺候著,待會去客棧灶房裡隨便吃點就是。”
……
太欺負人了!我好歹也是開封商界的名人!我好歹也出身豪門,我們家上百頭豬,全趕出來能把你們都踩踏殘了……
我咬牙切齒,站在桌邊看他們大快朵頤,其中尤以展昭吃的最輕鬆愜意,偶爾他還抬起頭來,雲淡風輕那麼一笑,烏黑剔透的眸子裡帶著些許歉然之色。
靠,老娘不吃這一套,我一定要狠狠打擊報復,我要在你們面前上吊,就吊在你們桌子頂上,看誰還吃得下去!
我正在苦思冥想殘忍且令人髮指的報復手段,客棧外忽然振聾發聵撕心裂肺的一聲:“爹呀!”
嚇的我渾身一哆嗦,這是哪家的長輩掛了呀,兒子可忒有孝心了!
沒等我讚嘆完呢,門口一陣喧譁,十幾個莊稼漢子擁著一個五大三粗敞胸露懷胸前一撮黑毛的大漢進來了,那大漢一把鼻涕一把淚,又是一聲嚎哭:“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