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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樂想笑,但看向門口的時候,他的臉忽然沉了下來。
“怎麼啦?”歷曉天想回頭。
“別!是個保安!”貝樂輕聲叫道。
歷曉天的神經立刻繃緊了。
“他們幾個人?”
“一個。他在跟服務員說話,可能是在向她打聽剛剛有沒有年紀跟我們差不多的人進來過……”
“砰!”歷曉天把頭撞在桌上。“完了,完了。”他呻吟道。
他想服務員一定會告訴保安,剛剛有個闊少點了一份牛排豪華套餐。
“沒關係。他們不能確定剛剛從窗口飛出來的人就是你。他們只看見你的外套,你現在已經脫了外套,而且你剛才摔下來的時候,正好有輛車擋在你面前,我想沒人會看到你……”貝樂的眼睛不停地在他和他身後的保安之間來回移動,歷曉天則緊張地盯著他的臉,過了幾秒鐘,他看見貝樂驟然放鬆下來,“……他們走了。”他道。
歷曉天鬆了一大口氣,整個人差點癱軟在椅子上。
“只要你沒留下什麼證據就行,這次我看見你的鞋還在。”
貝樂道。
他知道貝樂是想安慰他,他也想隨便說句笑話或是談談他用雷射槍的激動感受,但忽然,他瞥見了自己的手腕。
“怎麼啦?”他的神色引起了貝樂的注意。
“我的手錶。”
“你手錶掉了?掉哪兒了?”貝樂立刻問。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可能是飛下來的時候掉的,我沒注意。當時我太緊張了,我的腦子嗡的一下……你看,我是不是該回去找找?”
“你傻了嗎?現在去不等於自投羅網嗎?那個手錶值多少錢?非得去找嗎?”貝樂從面前的盤子裡舀了一大口醬汁滿滿的咖喱雞飯送入嘴裡。
“那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禮物,是塊名表。”歷曉天搓著手道,越想越心慌,要是讓老爸知道他把手錶弄丟了,一定少不了挨頓罵,也許還會取消他半年的零花錢。
“學校里不是只有你一個是富家子,我看見戴名牌手錶的人很多。你那手錶是什麼牌子的?”
他說出了手錶的牌子。
“這牌子好像沒聽說過啊。”貝樂低聲道。
“那是我爸從義大利買來的……完了完了完了……”歷曉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貝樂默默低頭吃著自己的午飯。過了會兒,他抬起頭看著沮喪的歷曉天道:“也許我四叔能幫我們的忙。”
歷曉天立刻坐了起來。“怎麼幫?”
“當然也不能讓我四叔自己去找你的手錶,他跟我一樣姓貝,姓貝的人太少了,這樣他們很容易就會想到我,所以得另找別人。
我四叔朋友多,要找個人冒充失主應該沒問題。我想,還可以讓那個人去學校報失,這樣他們就不會懷疑了。”
歷曉天眼睛一亮。
“好主意啊!”
“只要能暫時騙過他們就行,我等會兒就去給我四叔打電話。
對了,你最好去廁所洗一下你的褲子,那上面都是泥。你現在洗乾淨,等你吃完你的牛排離開這兒的時候,就差不多幹了。”
貝樂說話間,歷曉天發現他的盤子已經空了。
貝樂用紙巾一抹嘴站了起來。
“我先走了,等會兒我們學校見。”
歷曉天歪頭朝他揮手道別,貝樂出門的時候,他忽然想起應該告訴貝樂,他那隻手錶的表殼上還有一道很明顯的劃痕。
那是半年前他那個討厭的表妹來家裡參加宴會,跟他吵架後用刀片劃的,想想就可氣,但那應該可以作為失主尋找失物的標記。
他正想叫住貝樂,服務員卻端著熱氣騰騰的牛排特級套餐走到了他面前。他瞬間就把手錶的事忘了。
可是服務員放下牛排後卻不走。
“你是旭日中學的學生吧?”服務員親昵地問他。
“是又怎麼樣?”他想,這關你什麼事?
服務員笑起來:“剛剛你們學校的保安進來找人,我想他找的應該是你,你的褲子上都是泥。”
服務員的話讓歷曉天慢慢抬起了頭。
“嗯,你是想說,你是想說……”他支支吾吾,心裡盤算著該怎麼為自己辯白。服務員卻笑著說了下去。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為什麼沒把你說出來。很簡單,因為你的牛排已經下鍋了。我不想失去你的這一份。其實,我們這兒每個人都有指標,每張桌子每天至少要推銷掉四份牛排。”服務員眼睛發亮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歷曉天迷惑了。她想敲詐嗎?他心裡嘀咕。
“你要我幹什麼?”他們對視了片刻,他終於開口問道。
服務員咬了咬嘴唇,細聲細氣地問道:“你能再點一份牛排特級套餐嗎?”
“再來一份?”他吃了一驚,“我怎麼吃得了?”
“吃不了你可以打包,也可以送人,隨便你。”服務員低下身子,湊近他道,“你們學校的保安就在我們店門口抽菸,你要想不被他們發現很難。這樣吧,如果你肯再買下一份套餐,我就給你搞到兩件替換的衣服,讓你安全出門。”
歷曉天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
“從你的角度看不見他,你的朋友也看不見,他們躲在角落裡,只有從廚房窗口才能看見他們。”服務員嘴角一歪,微笑中帶著幾分狡猾。
歷曉天立刻作了決定。“沒問題,那就再來一份牛排。不過你要先給我把衣服拿來,不然我就不埋單。”
服務員笑著站直身體。“你放心吧,我兒子跟你差不多高,他今天就在後面的員工休息室做功課,我讓他跟你換換。”說完,她得意洋洋地快步朝店門角落裡的一個小門走去。
晚上七點,貝樂來到了歷曉天家,一進他的房間,貝樂就興沖沖地遞上一塊手錶。
“看,我四叔的朋友替你把手錶拿回來了。看看是不是你的。”
“哇,你四叔的效率真高。”歷曉天喜滋滋地接過手錶,但只是低頭一看,他的臉就沉了下來。
“怎麼啦?”貝樂立刻問道。
“是這個牌子,但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貝樂好像懵了。
“對,是同一個牌子,樣子也差不多,但是我的表殼上有一道很深的劃痕,那是我表妹搞的。”他望著光滑的表面,心不住地往下沉,這是圈套,他們一定是用這塊手錶來測試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失主,他們把他的手錶藏起來了。
“有一道劃痕?你沒跟我說!”貝樂生氣地嚷道。
“是啊,我忘了。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是那個服務員一打岔,我就忘了。”他隨手把手錶扔在床上,泄氣地說,“手錶上的劃痕不見了,是真正的失主就不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