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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啊,你可是一個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的病人啊。”
“佐佐木,”灰崎一字一頓念出她的名字,鄭重道,“不管是鈴木,還是你,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
佐佐木璃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可以。”她指了指帶過來的包裝精美的果籃,“人緣真差啊祥吾,好像除了我就沒有人過來看你了,這個不要忘了吃啊。”
“……與你無關。”
“嘛,對了,”佐佐木璃花突然彎起唇角,眼睛裡像是沾滿了不摻雜任何目的的好奇,“吶,祥吾,你的事都已經在學校里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今天可是周末,赤司他,怎麼至今還沒有過來看你呢?”
第39章 揚湯止沸
傍晚的時候,醫院外頭飄落下一場雪,雪片不大,不薄不厚的,鬆軟地鋪開。青峰大輝向護士小姐確認了病房號敲了敲門,也不等到灰崎回答就把粘了一點雪水的黑色羽絨服外套脫了搭在凳子上,抱怨道,“真冷啊,都走到醫院門口了竟然開始下雪。”
灰崎見青峰頭上也被雪洇濕了一片,皺眉道,“羽絨服上不是有帽子,你怎麼不戴?”
青峰伸手摸了一下濕漉漉的頭髮,也不在意,“你這屋裡暖氣挺足的,估計一會就幹了。”他說著又低頭去翻羽絨服的口袋,嘟噥道,“我的小麻衣好像忘拿了。”
灰崎嘴角抽了抽,“大輝,你是來探病的,還是單純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欣賞你的小麻衣?”
“……我不是怕你無聊嘛。”青峰大輝僅僅心虛了一瞬間,從褲子口袋裡掏出兩個棒棒糖,一個橘子口味,一個葡萄口味,捏著在灰崎面前晃了晃,問,“你要哪個?”
灰崎知道青峰喜歡橘子口味的,立刻說,“我要橘子口味的。”
“……你是病人,橘子味道的應該很酸,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覺得葡萄口味的怎麼樣?”
灰崎瞥了他一眼,“大輝,你這算是欺負病人吧。”
青峰拉了凳子坐到病床旁邊,低頭將兩個棒棒糖紙都給拆了,橘子味的塞到了自己嘴裡,紫色的葡萄味棒棒糖直接遞給灰崎,“不吃的話一會這個也是我的了。”
灰崎便伸手接過去放在嘴裡嘎嘣兩下給嚼了,“你怎麼會過來看我?我早就不是籃球部的了。”
青峰大輝皺眉看他,“你在說什麼傻話,我們不是朋友麼。”
灰崎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在他十六歲時的WINTER CUP的時候,那時他作為福田綜合的主將對戰去了海常的黃瀨,他在明知道黃瀨腳上有傷的情況下還在比賽中故意踩了他的腳。他本就是聞名的不良,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使些手段也不怎麼在意,只是為了增大比賽的贏面罷了。灰崎本來以為這樣他就可以占盡優勢,必勝無疑,沒想到黃瀨卻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激起了必勝的鬥志,潛力被最大程度激發,在最後關頭力挽狂瀾,最終贏了比賽,印證了赤司以前在讓他退部時所陳述的他不如黃瀨的這種說法。
那個時候的他狼狽地如同喪家之犬,輸了比賽不算,還被看了那場比賽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最慘的是赤司所在的洛山全員也去看了那場他比賽,赤司安靜地坐在觀眾席里,臉上沒什麼鮮明的表情,也不說話,周圍的空氣卻都因為他而沉寂,沒有人能夠看出他對於兩個前隊友賽事的真實想法。灰崎在他最想證明自己的人面前輸了比賽,等他緩過神去看向觀眾席的那個人時,卻發現沒了身影。
賽後青峰在看見他找別人茬的時候狠狠地揍了他一頓,他懶得反抗,最終青峰揪住他的衣領怒氣沖沖道,“灰崎,輸了一場比賽你就醒不過來了嗎?你這樣,只會讓別人更加看不起你。”
他那時也就明白,青峰,是一直拿他當朋友看的。
“啊,我們當然是朋友。”
青峰“切”了一聲,“剛才想什麼呢,表情那麼難看。”
“沒什麼。”灰崎岔開話題,“才這個點你部活都結束了?”
青峰愣了一下,裝作不在意地說道,“什麼部活啊,今天是周日。不過我早就不參加部活了,反正不參加部活訓練也能贏比賽。監督不管我,赤司也不管我,我很自由的。”他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說了兩聲“好”就掛了電話。
“是五月,她今天本來想和我一起過來看你的,但身體有些不舒服就沒有過來,她也挺擔心你的。醫院離我家有點遠,我該回去了。”青峰說著看了一眼窗外,雪早已無聲無息地停下了,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羽絨服套在身上,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以後還是離赤司遠一點吧。”
灰崎抿了抿唇,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青峰有些煩躁地伸手撓了兩下頭髮,眉頭緊緊擰在一起,“有一次想找你借碟來著,在你家門口看見了。”
“大輝,你覺得噁心?”
“我沒有這麼說!”青峰有些氣急敗壞,眉間的褶皺更深了,“我要是覺得噁心今天就不會過來看你了,雖然當時突然間看到你們那樣的確是嚇了一跳。不過啊,對方可是赤司,赤司那種人,玩你這種笨蛋比嚼口香糖還要簡單。”
聽到這話灰崎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他沉默了良久才道,“大輝,你不了解他。”
青峰也不反駁,只是道,“我的確不了解他,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嗎?真的要說的話,比起你,綠間還要稍微更加了解赤司一些吧。”他下意識不去看灰崎難看的臉色,繼續道,“你和赤司並不合適。”
“……趕緊回家去吧,別讓五月久等,我也該休息了。”
青峰點了點頭,“你還是趕緊好起來吧,病歪歪的樣子一點也不適合你。”
“知道了。”
青峰大輝走後沒多久護士便過來給他扎點滴,見灰崎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只囑咐了一句不要擅自調快點滴滴落的速度便離開了。灰崎便盯著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出神,點滴滴了半瓶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忍住拿出剛拆封的手機撥了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聽到另外一端接通的時候灰崎沒有出聲,片刻的安靜之後對方像是發覺了什麼,道,“是祥吾吧。”
灰崎莫名地覺得嗓子有些乾澀,攥緊手機輕輕地“嗯”了一聲。
“聽說你傷得很嚴重,在醫院裡還好麼?”
對方的聲音很低,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的,像是春日裡融化的溪水緩慢流淌進耳朵里,帶著溫柔。灰崎突然間覺得委屈,心臟也有些酸漲,他輕聲地咳嗽了兩下才使得聲音穩下來,“都還好。”
“抱歉,沒能過去看你。”
灰崎用力咬了咬嘴唇,眼睛也有些泛酸,他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插在右手上已經有些回血的針管,裝作不在意道,“沒什麼,你有要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