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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可以在他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面前乖巧,但實質上是個易怒並且不善於忍耐的人。也就是那個時候,灰崎學會了打架,一開始他總是遍體鱗傷,後來架打得多了,便掌握了一些技巧,他又總是比同齡的那些人多了一股子不管不顧的狠勁,漸漸勝利便倒向了他,最後那些被他教訓過的人見到他就會自動遠遠地繞開。
有一次他被揍得鼻青臉腫,額頭也不知道磕在哪裡滲出一大片血,狼狽不堪,像是被咬傷了的流浪野狗。那時候偶然遇到了老爺子,老爺子不顧灰崎反覆強調他是個壞孩子的聲明,溫柔地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便蹲下身把失了力氣的灰崎背回了自己家裡。那背部寬厚溫暖,像是真正的親人的溫度,灰崎內心甚至沒有掙扎就安心趴上去了。老爺子給他清洗傷口,上藥,還端給他一碗熱騰騰的面,灰崎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面,被燙到也能繼續狼吞虎咽,眼淚卻大顆大顆地砸進碗裡,隨後溶進麵湯里去。
後來他打架出了名,惡名遠播,結識了同樣臭名昭著的鈴木,他們倆臭味相投,誰也不在乎名聲,年紀太輕,輕狂並且不知天高地厚。不過後來佐佐木璃花出現,他和鈴木最終漸行漸遠,分道揚鑣之後甚至站到了敵隊的立場。
灰崎有些出神地看著老爺子留給他的玉,最終拿起手機拍了照片,簡單地說明了情況之後便將簡訊傳了出去。
幾分鐘過後赤司的簡訊便傳了過來,簡訊內容基本都是對玉的說明,‘玉是產自新疆的和田玉,雕刻在上面的動物是貔貅,又名天祿,辟邪,百解,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一種神獸,相傳可以帶來庇佑。這玉看起來老先生他應該佩戴過不短的時間,送給你也算是留作紀念吧。’
灰崎嘆了口氣,眼眶不知怎的有些泛酸,慢慢地在手機上按下一行字發送過去,‘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在自己的故鄉,會得到妥善的照顧,以後有機會的話也可以去中國看望他,不必過於憂傷。’
灰崎不自覺地點了點頭,點完頭之後才想起來對方不在眼前,根本看不見,笑了一下,回道,‘我現在好想見他,也好想見你。’
這次很長時間灰崎都沒有收到赤司的回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吧。灰崎輕輕皺了下眉,打開了電視,用遙控器將所有頻道都調了一遍最後停在一檔搞笑的綜藝娛樂節目上。主持人是個已經年過四十的中年大叔,跟著嘉賓一起挑戰著各種誇張的表情,節目現場的觀眾都在止不住地笑,灰崎看了半天卻愣是沒搞懂中年大叔的鬼臉究竟好笑在哪裡。
娛樂節目進行到尾聲的時候灰崎的手機突然播放起了來電歌曲,灰崎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便立刻按下接聽鍵,沒等他開口,就聽見對方說,“現在,開門。”
灰崎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室內拖鞋都沒穿就急忙跑到了玄關處,他甫一拉開門,就看見那個日夜思念的紅髮少年。
對方站在門口,仍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微微笑著,他的眼瞳一赤一金,顏色灼烈卻隱含溫柔,像是封存著,一朝明日的晨曦。
作者有話要說:
拼了老命了,更新啦??ヽ(°▽°)ノ?
PS:真的不虐的……
第42章 花朝月夕
雪早就不再下,寒冷卻還未完全褪去,春寒仍在料峭,新的學期剛開始不久便要迎來最為重要的中學生的全國賽事。
帝光的幾個人實力太強,即便幾個人並不全部首發也總是奪得壓倒性的勝利。櫻花在櫻樹的枝條上結出帶著一點青色的花苞的時候,決賽也如約而至。決賽的最後對手是明恍中學,明恍中學的籃球隊成員實力都很不錯,可是若是將他們同帝光早早出名的幾人相比也只會顯得實力平平,不足為懼。對這次全國大賽最終的比賽結果,帝光高層,監督,以及籃球隊的成員都沒有想過三連冠以外的可能。
相比於其他人的不在意,黑子哲也卻顯得有些心思不寧,在決賽的前幾分鐘意外受傷。雖然受了傷他卻仍然堅持要上場,桃井在一旁擔心地看著他,小聲勸他,“哲君,你已經受傷了。”
赤司見了,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又隨即舒展開,“五月,先將哲也扶到保健室去吧。他的頭磕到了,見到醫生時注意說明一下,說不定會出現輕微的腦震盪。”
黑子還想再說什麼,一抬頭便望見了那雙看不出情緒的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異色眼睛。他抿了抿唇,慢慢站起來,道,“赤司君,我……”
“哲也,”赤司打斷他的話,“先去保健室,我一會過去看你。”
黑子只好點頭,“知道了。”
帝光最後的比賽對手明恍中學裡有黑子從小到大的玩伴,叫荻原成浩。他們從小都熱愛籃球這項運動,短胳膊短腿的時候就喜歡一同追著籃球鬧來鬧去,後來他們長大後分別去了不同的中學,卻也不減聯繫,雖然很少見面,卻會互相寫鼓勵的信件以及簡單訴說自身的近況,是最為親密的知己好友。
黑子最終沒忍住在赤司見他的時候拜託他一定要好好打最後一比賽。赤司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道,“如果想讓我們幾個人都盡全力的話,你有做好覺悟麼?”
“……覺悟?”
赤司也不解釋,接著問了一句,“不管分差再怎麼離譜,也沒有關係麼?”
黑子點點頭,笑了一下,“沒關係的,比賽的時候只有用盡全力才是對對手的尊重。”
赤司輕輕頷首,“會如你所願的。”
最終的比賽結果的比分在最後一秒定格在111:11上,以一組誇張的數字以及分差帝光取得了決賽的勝利,贏得了帝光的三連冠。明明是勝利,黑子卻在看到那組數字以及製造這組數字的隊友們如墜冰窟,他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呆愣地坐在凳子上,表情難過地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
黃瀨剛換完衣服就看出了黑子的不對勁,依舊笑嘻嘻道,“頭還是很疼嗎?一定是剛剛磕得太嚴重了,要好好吃藥啊。”
黑子只是覺得不耐煩,他猛地抬眼直勾勾地盯著站在他面前的紅髮少年看,咬了咬唇,質問道,“赤司君,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休息室一瞬間沉寂下去,黃瀨有些驚訝地看了眼黑子,又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赤司,他發現另外幾個人都皺著眉不說話,於是把張開了的嘴巴又閉上,頓時也噤了聲。
赤司只是淡聲道,“只是控制比賽而已,比起漫無目的的得分,這次大家都很認真。這不是你的要求麼?”
“不是這樣的。”黑子搖了搖頭,眼裡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我想要說的是……”
“既然說不要讓我們手下留情,那為什麼在對戰其他選手的時候你不說呢,與不認識的選手交戰時你可以選擇淡然漠視,和朋友的比賽才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麼?”
他的聲音清冽,語調沒什麼起伏,聽不出什麼指責的意思,黑子卻被說得愣住,怔怔地盯著他看。此時黃昏已經很深了,光線透過窗戶大落落地散進室內,赤司半逆著光站著,他瓷白的臉一半浸沒在金色的光線里,一半泯沒在室內的陰影里,異色的眼瞳卻鮮艷而銳利,帶著同黃昏相似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