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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遲的心裡還不知什麼情緒的暗思著,那邊剛才說純熙壞話的那個女生翻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臉綠的跟青菜似的,還不時的跟身邊的閨蜜竊竊私語,也不算竊竊私語,說話聲音不算小,特別是一些她想讓純熙聽見的詞語。“洋女表子”“水性楊花”“臭不要臉”啥啥的……估計是把純熙叫傅資明“資明哥哥”理解成了“資明情哥哥”。心裡骯髒,想別人也都是骯髒的。
傅資明完全聽不下去,當下就像走過去打那個女的一頓,但是被純熙和旬遲同時拉住了,純熙是覺得無所謂,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怎麼說話是人家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旬遲拉住他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十年不晚。”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當下報仇,不僅丟份惹人非議還沒辦法給這個人最大的懲罰。慢慢來,一步一步慢慢的籌劃,讓這個人生不如死。傅資明點了點頭,旬遲從來都是他們的狗頭軍師,鬼點子特別多,怎麼整一個人能讓那個人感覺最痛苦,他心裡懂的很。
旬遲目色深沉的看了看那個女生別在胸前的號碼姓名牌:144號張璇,記住了。這個人,今後是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這是第一輪,參加的人特別多,張璇144號,純熙比她更靠後,216號,得等好久。傅資明三個索性就在這兒等她,陪她聊聊天,省的她緊張。其實這個更衣室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所以傅嬋薇才沒過來,但傅資明他們過來的時候更衣室里的人衣服也換好了,妝也化完了,也就沒有管的那麼嚴格了。
先上的張璇唱的是一首《***》(因為不想寫任何一首歌被這位女選手糟蹋,就寫***吧)音高控制的不錯,但是衝上去的時候破音了,而且音準並沒有控制的很好。
可能這位女同學還覺得自己挺牛福(因為逼字有點難聽,以後涉及我就用福字代替了),下來的時候還很得意的瞪了一眼純熙,眼神里的大意大概是:我就這麼牛福,你拍馬也趕不上我,嫉妒我吧……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終於輪到了純熙,當叫到純熙的時候,純熙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上台卻被旬遲叫住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一句:“加油。”純熙感覺怪怪的,但還是友好地還了一個笑容,拎著裙擺上了台。
燈光漸暗,藏在黑暗裡醞釀情緒的純熙低頭合目,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沉下來,濃郁的黑暗中,純熙的心裡似乎也在醞釀著一團無法消解的悲傷。
"你走了,那麼多年;
你還在,我的身邊。
那一天,你微笑的臉,
如今閉上眼,
我還能看得見"
音樂一起,隨著純熙的聲音緩緩流出,那聲音中濃重的哀傷和思念仿佛要把人壓垮,悲傷如同一朵忽來的雨雲,把人淋的濕透,冷進心裡,冷進骨子裡。
台下的徐教授看著那個沉浸在悲傷中的孩子開始默默思考,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要她設身處地的嘗試這種與音樂共苦的感覺,看著她滿臉哀痛,徐教授的心也開始發痛。
還有所有的觀眾,評委,主持人。一下子就被純熙的歌聲帶進了那個悲傷的世界。烏蘭巴托的夜,太安靜,太安靜了。當感傷逝去,有人苦苦哀告曠野之風慢些走,懇求天邊的雲別讓她回頭,可烏蘭巴托漆黑的夜吞沒了一切,什麼都不剩下,聽不到風,看不見雲,在這漆黑的幕布下,好像有什麼在涌動。
當從雲奔跑的小女孩跑累了,悲傷與憤怒占據了她幼小的心靈,她開始一遍遍地朝烏蘭巴托寂靜的夜空呼喚,一遍遍地呼喚,喊到缺氧,喊到幻聽,喊到聲音無處不在,喊到一切都好像一張長滿鬍子的臉。她驚喜地發現,似乎在那冥冥薄霧中,一聲異與往常的應答變得越來越清晰,穿過了雲,穿過了風,他近在眼前,她繼續呼喚,兩股聲音在無數真空氣旋中高速旋轉,即將碰到一起,即將要回來。
當高潮來臨,當背景音樂中的蒙語響起,似乎在與女聲和鳴、對話,纏綿交錯。這種超越了生離死別,陰陽兩隔的對話變得柔軟不已,這一段的情感在前後是孤立的,整首歌最柔軟的地方。而令人唏噓的是,這一段的衝突也是最強烈的,蒙語和漢語交織卻不達,男聲的神秘,女聲的輕柔,把這種距離感拉到了最大,他們懷念彼此,他們思念彼此,他們撫摸彼此,卻言不達意,字不勝匱,相互傾訴卻不能得到對方,他們已經被拉開了一整段的距離。
純熙想要找到克里斯,可遍尋不到,只知道克里斯,只知道足球。葡萄牙的球隊純熙翻了個遍,可就是沒有那個人,就是沒有。偶爾有叫克里斯的,純熙也直覺並不是那個人。
沒有人告訴她那個男孩的全名叫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純熙瘋狂的尋找,卻總是擦肩卻錯過。上帝約定你們倆現在不能見面,沒有辦法,你只能選擇等待。
"我們的世界:改變了什麼
我們的世界:期待著什麼
我們的世界:剩下些什麼
我們的世界,只剩下荒漠——"
當真正的高潮來到,純熙突變畫風,猛然間從溫情脈脈走到了尋而不得的苦惱,憤怒。狂放的怒音,強烈地嘶磨換聲點,她與命運進行深度的靈魂對話後,不僅僅停留在了思念好友的層面上,這種隔閡與思念使她開始思考,她與克里斯的世界究竟為什麼有著如此大的隔閡她在期待著什麼;而她空而無物的等待,日復一日的懷念又能剩下些什麼。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找不到……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純熙的眼淚幾近落下,但很好的控制住了聲音。最後的呢喃聲音哀婉,想在訴說著什麼,又像在抱怨著什麼。命運不會因你的喜好就滿足你的一切,它甚至不會滿足你一個小小的要求—重逢。
當最後一個音落地,當燈光重新回到這個會場,當所有人從那個寂靜無聲,荒涼到讓人心慌的烏蘭巴托的夜裡回來。幾乎每一個人的眼角都閃著淚光。純熙的歌聲,它有一種魔力,能夠把你的身軀捆住,讓你抬頭望天,淚眼之中仿佛又見那個人,你還能與他交流,聽他絮絮的訴說,和他在晚霞里吹著風互訴衷腸。
每一個人幾乎都被這一段演唱帶進了一個場景中,它觸到了每一個人心裡最痛卻總不捨得忘記的那一部分。也許是同久不聯繫的好友的友情,也許是對逝去親人的思念,也許是對那些在回不去的往日時光的懷念。它像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你的心臟,酸痛卻還是不由得為它心折。在場的評委就是這種感覺。
都已經哭成狗了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沉浸進去沉浸進去,一如墜入深海,窒息並且疼痛。但還是墜下去了,墜下去了……
仿佛台上的那位女歌手,她的每一嗓子,都不會經過你的耳膜,直接深入你的心,讓你淚眼模糊。也許不由自主的就來到了烏蘭巴托,在靜謐的草原上跪下,雙手合十,向天上的、心裡的,千里之外的人問句好。
純熙用上了最近和一位藏族學姐學習的藏腔來演繹了這首歌,讓這首歌曲所表現的那種曠野之中的荒涼感達到了極致,一下子就戳中了所有人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