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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怎麼這麼像十年前的雲雀?
我原本急切的腳步一滯,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前已經開始不耐煩的人。……不,不對!他根本就是十年前的雲雀!
等等,我以前一直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澤田他們都從十年前穿越過來了,為什麼雲雀沒有?所以說其實他也是要穿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麼?
……難道說雲雀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所說的“等我回來”指的不是等他這場戰鬥結束而是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
我心情複雜地垂下視線,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到了戴在雲雀手上完整的彭格列指環。
這麼說來,眼前的這個雲雀已經經歷了指環戰。那麼,他還是認得我的吧?
“雲雀君,事情很複雜,我一時也解釋不清楚,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打倒那個男人。”我指指那個怪眉男子,強打精神,擔當起了解說員的職務。
“你是誰?”雲雀挑了挑眉,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我……我是森澤泉。”我猶豫了一瞬,又接著說,“以前還用過一個名字:川島雲。”
我記得我在以庫洛姆的身體去見雲雀的時候提過我現在這具身體的名字的,不過只說了一次,他也很有可能忘記,所以我就再說個我一開始編的名字好了。
雲雀眯了眯眼睛,嘴角忽然揚起一個輕蔑的笑:“我可不記得我認得你這樣的糙食動物。”
誒?我驚訝地看著雲雀。
難道他的記憶力真的那麼差?不可能的,我在他身體裡待過那麼久的時間,又做了那麼多令他不慡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忘記?……六道骸打了他一頓他明明就記得那麼清楚!
“你忘記曾經在你體內的那個意識了嗎?”我不死心地繼續說著。
可是雲雀卻只是眉頭一皺:“你到底在說什麼?……哼,算了,不想被我咬殺就滾開。”說著,雲雀連看都沒多看我一眼,直接越過我,走向了那個怪眉男子,“吶,在並盛國中的話,你那眉毛是違反校紀的。”
我呆楞在原地,腦中原本迷惑卻被我刻意忽略的東西仿佛一瞬間串聯了起來。那次被十年後火箭炮打中穿到十年後碰到但直到現在都一直沒出現過的江糙,從十年前指環戰後穿過來卻完全不認得我的reborn和澤田,以及眼前視我為路人的十年前雲雀——再加上白蘭曾對我提起過的平行世界理論。
原來,江糙,我,以及現在的reborn和澤田他們都是來自不同的平行世界的麼?所以現在的這個雲雀才一副不認得我的樣子——他是真的不認得我。
正當我愣神想著的時候,一個影子突然從我身邊掠過,重重地砸在了離我不過幾步遠的廢墟石堆上,揚起了一陣嗆人的灰塵。
我愕然望去,只見十年前的雲雀仰面躺在地上,看樣子是摔得不清。
“雲雀君!”我驚呼出聲,正要跑過去,卻被雲雀坐起後飛來的一個眼刀阻住。
等等,他又不是我認得的那個雲雀,我管他做什麼?……可是,就算我這麼想,我也無法否認,那個人也是雲雀。
“竟然不是用刀刃,而是用刀柄把我打倒,還真是戲弄我啊。”雲雀站起身,面向怪眉男。雖然他此時面無表情,我卻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從這個人身上傳來的,名為不悅的情緒。
“你這傢伙,知道這個時代的戰鬥方法嗎?”對面的男人問著。
“你是指什麼?”
“那麼,你見過這個嗎?”男人舉起手裡的盒子。
“……是八音盒嗎?”
……這裡是戰場啊戰場,怎麼可能會有八音盒這種東西?
我頓時對雲雀的回話無力了。
對面的男子靜了一秒,全身突然釋放出強大的氣勢,就如之前雲雀做的那樣,手指上的戒指冒出幽藍的光,對準了另一手中被雲雀誤以為是八音盒的盒子。瞬時,周圍的環境完全改變,就像是廢棄的宇宙飛船滿是管道的內壁,各個夾fèng間突然憑空冒出了無數飛彈。
幻覺吧,一定是幻覺吧?否則這些詭異的東西是哪裡來的?
我正處于震驚之中,那邊的怪眉男子就說出了臨別贈言:“永別了,雲雀恭彌。”
我猛然回頭,卻見那為數眾多的飛彈突然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然到了我的眼前。
我下意識地看向雲雀那裡,卻見他那兒出現了一個仿佛是防護罩的東西,幫他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感受著因爆炸而產生的滾燙的溫度和劇烈的衝擊所帶來的劇痛,我卻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要是我離雲雀近點,也就可以在防護罩下了;要是我更遠點,也可以脫離這個戰場。可是為什麼我就偏偏站在了這麼個尷尬的位置上呢?我苦笑著,腦中卻絲毫沒有就要死亡的恐懼。
死亡嗎?還是說,我還會再換個身體?又或者,我就這樣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倒下的那刻,我的腦中閃過了許多畫面,卻每一幅都是雲雀。皺眉不悅的雲雀,輕蔑嘲笑的雲雀,面無表情的雲雀,揍人殘酷的雲雀,向我伸手的雲雀,彆扭關心我的雲雀,公主抱我的雲雀……兩次吻我的雲雀。
我的眼睛上方是灰暗的內壁,扭曲著的管道縱橫交錯,猶如我腦中無數穿插反覆的畫面。但我的耳邊卻是一片死寂,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我的世界逐漸暗下來,我仿佛可以感受到靈魂將要脫離肉體的不舍與歡愉。
雲雀,你說要我等你回來,我也很想。可是,世事無常,我也沒想到這次離去的居然是我。從來我都是不願放手的那個,可是當死亡降臨,我的所有執著也就沒了意義。
對不起,雲雀。
於是,黑暗籠罩了我的整個靈魂。
尾聲
“琳琳,琳琳,你快醒醒。”
身體一陣搖晃,我睜開迷茫的雙眼,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室友小必。
對,面前的人確確實實就是我已經好久不見的室友小必。
我環視四周,映入眼帘的是我住了近三年熟悉無比的學校宿舍。
怎麼……回事?
腦袋糊塗一片,我一時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琳琳,你怎麼哭了?”小必一臉驚訝地指著我的臉。
誒?我往臉上摸了把,果然摸到了一手的cháo濕。
我哭了?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傷心?
——因為再也見不到心中的那個人了。
有個聲音這麼說,然後一連串的畫面闖進我的腦海,將我刻意忘卻的記憶喚起。
“……我做噩夢了。”我用手背擦去淚水,對著小必扯起嘴角。只是這眼淚卻怎麼擦也擦不完,反而越流越多。……我還真是把出生到現在的淚水都流光了呢。
“什麼噩夢?居然讓你害怕到哭出來?”小必更加好奇,百折不撓地繼續追問,卻在看清我的臉後一愣。
“是一個……很可怕的噩夢。”我說。而小必大概是被我不停肆虐的淚水嚇到了,不再追問。
其實,我不是害怕到哭出來,我是傷心。
……傷心到絕望的地步。
夢與現實的區別到底是什麼?我所經歷的,感受到的一切,究竟是夢非夢?我已經分不清楚了。
可是,就算不是夢,現在我已經回來了,回到了仍舊有雲雀他卻不知道有我的世界。我還記得我曾經說過,讓我放棄,除非我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原來就算是回來了,就算是把所有的經歷當成夢一場,我也沒辦法去除對雲雀的喜歡。
那種喜歡,幾乎上升為愛。
可是,我已經回來了,回到了這個只有著存在於二維世界中的雲雀的世界。
* * *
“琳琳,你看雲雀恭彌好帥哦!”小必舉著張海報對我說。海報上,是十年前雲雀橫拐在胸前,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的鳳眼微微上挑,仿佛是看著海報外的你,但你卻明明白白可以感受到他看的不是你,不是任何人。
“恩。”我答了一聲,腦中閃過十年後雲雀的挺拔身形。跟十年前的他比起來,十年後雲雀顯然是更成熟些,也更吸引人一些。
“咦?你怎麼不感興趣?”小必大概是看我的反應太過平淡,驚訝地問。
不感興趣?怎麼可能?在那個世界,我感興趣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了。
“不是,”我直視著小必,一字一頓認真地說:“我最喜歡雲雀了。”
室友大約是被我此時認真的樣子震住,半天沒再說一個字。
“你本來不是喜歡澤田綱吉的麼?”我回神,出聲轉開話題。
一提起她喜歡的人物,小必馬上又精神起來,滔滔不絕開始講述澤田綱吉有多麼多麼地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