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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躺床上謀劃著名出院以後的事,病房的門突然就打開了。
只是還沒等我適應光線看清門口的人,對方就一下子沒了影,只留下一串驚喜的叫聲:“崛田醫生,崛田醫生!”
風一般颳走的那人,是……護士小姐?怎麼跟見鬼了似的?——不要告訴我這身體原來也是植物人啊!
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領頭一人當先沖了進來一臉“驚喜”地上上下下地看著我。
這種惡寒……就算我這身體原來是植物人好不容易醒來你也不用這麼激動吧?
畢竟是見過各種疑難雜症生離死別的醫生,崛田醫生很快就冷靜下來,給我做了一項項檢查,貌似沒什麼大問題的樣子。最後他對我說,我已經睡了近十年,能醒來絕對是一個奇蹟。
十年?!這身體居然已經變成植物人這麼久了?……這麼久沒用的身體,還能用麼……
醫生叫護士小姐聯繫我的家人,就離開了。然後我從護士小姐口中得知了原來這十年來我的家人沒放棄希望,一直都請人護理我的身體,我哥哥經常來看我。末了,這護士小姐還一臉花痴地說我哥哥好帥。
很好,知道一個消息了:我這身體有一個哥哥,而且很帥!
可是當我不經意間瞥到掛在牆上的掛曆的時候,我的身體一瞬間僵硬了。
這日期……這裡是十年後?!
我顫抖著拉著護士小姐的手,艱難地喘息著問:“護士小姐,這裡,這裡是十年後?”
護士小姐大概是被我突然的激動嚇到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不要激動,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我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請告訴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問的是這個的話,你確實是睡了十年。”護士小姐見我這麼執著,大概是怕刺激到我,忙面帶疑惑地回答。
我一愣,才發覺我問的問題實在是沒有道理。說什麼十年後,誰知道我指的是什麼?護士小姐一定還在奇怪剛剛醫生告訴我的時候我怎麼不激動,反而過了這麼久才發作。……可是不一樣的啊,此十年非彼十年。
我鬆開手,楞楞地看著日曆。雖然我不想相信,可是,事實卻逼迫著我去接受這個殘酷的答案。十年啊……
身體一瞬間軟了下來,我懶懶地靠著枕頭,也沒注意護士小姐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這算什麼?一睡睡過十年?
我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內心的悲涼了。前一刻,我還清晰地記得雲雀的臉,一覺醒來,就過了十年?我還記得我剛剛與雲雀盡釋前嫌,還準備著要下一步就拉近關係。可是,居然就過了十年!這麼長的時間,雖然對我來說只是一瞬,可是對別人來說,那是怎樣漫長的時間啊!我幾乎可以肯定,雲雀早就忘了我這號人了。
又要……從零開始了麼?
從頭開始我倒不怕,我怕的是我沒有了從頭開始的機會。如果這時雲雀早就有了戀人,難道要我去做第三者?畢竟此時的雲雀都二十五六了。——這絕對有違我的做人原則。……我還記得那次來到十年後的那個江糙小姐。
我陷入低落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可是當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我那傳說中的家人終於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猛地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面前的這人……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想知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個標誌性的飛機頭!
十年過去,原本就顯得成熟的糙壁現在看起來更是滄桑。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配上那嘴角叼著一根不知名的糙的流氓樣,十足十的不良青年。
我穿成糙壁的妹妹了?……不,不會的,那個護士小姐明明說我的哥哥很帥的,一個人的審美觀再奇特也扭曲不成這樣子……的吧?——那明明就是一張大叔臉啊!
我嘴角微抽,看著糙壁幾步走到病床邊,驚喜地說:“泉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
我眨了眨眼,對於這個熟悉的名字很是詫異。泉小姐?難道說我這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小泉的身體?不會其實我以前猜對了這就是我在這世界應該擁有的身體吧?
誒,等等,就算是小泉的身體,來接我的應該是我的舅舅舅媽,怎麼會是糙壁?……而且,小泉的舅舅舅媽明明沒有孩子的,我又哪來的帥哥哥?難道是……
一瞬間,我的心跳得飛快,怦怦地在我的胸腔里迴響。我緊按著左胸口,卻只能感覺到越來越強烈的悸動,連我的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深吸一口氣,我強作鎮定地望向糙壁,但略微顫抖的聲線卻泄露了我的緊張:“是……雲雀君叫你來的?”
“不是的。”糙壁搖搖頭,令我的心一時跌到谷底,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一瞬間振奮起來,“恭先生前幾天去了義大利,一時聯繫不到,不過他走前吩咐我要常來看看泉小姐。”
捏緊拳頭,我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恭先生,指的是雲雀吧?雖然這稱呼真的很奇怪。……我以為十年過去雲雀早就忘記我了,我以為我又要從零開始了,可是……太好了,原來十年的歲月里一直都有人惦記著我的。
歸來
“我能問一下,泉小姐和恭先生是什麼關係嗎?”糙壁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欣喜。
“啊?”糙壁為毛要問這個問題?什麼關係……我說我們是戀人關係你信麼?——什麼關係都要雲雀說的才算啊,我自說自話有什麼用?
見我驚訝地看著他,糙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直都跟在恭先生身邊,十年前的某一天恭先生突然讓我查一個叫森澤泉的女生的下落。那時泉小姐才8歲吧?我還以為……恭先生有了奇怪的嗜好。”
“不,我18歲了。”我認真地糾正著糙壁的話。原來十年前雲雀就找到我了麼?……我該怎麼述說我心裡的這股暖流?
“呃?”糙壁愣了愣,隨即瞭然一般笑起來:“是的,泉小姐已經18歲了。”
唉,他一定沒明白我的意思。不過算了,穿越這件事就算我解釋了,他也不一定能接受。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相信我說的話啊,就像——雲雀。
不過,不解釋的話,糙壁一定會認為他家恭先生有了奇怪的嗜好吧?嘿嘿,我就不說,讓他誤會去好了。
“這十年來,雲雀君他……”一直都來看我麼?
糙壁明白了我未竟的話,點點頭接了下去:“恭先生這十年來常來看泉小姐。”
這麼說,護士小姐說的我的那個帥哥哥,指的應該就是雲雀了吧?
使勁掐了把手臂,鑽心的痛讓我明白我現在不是在做夢。……雖然現在聽到的事更像是白日夢。
“是麼……”我低頭,不讓糙壁看到我眼裡分明的喜悅。對於這樣的結果,我很意外。可是,就算不知道原因,只要結果是我滿意的不就可以了麼?
“泉小姐,醫生說你沒事了,兩天後就可以出院了,到時我來接你吧。”
“誒?”我驚訝地抬頭,不解地瞪著糙壁。
就算要出院,也是小泉的親人也就是舅舅來接吧?他這是什麼意思?……總不至於說要我搬到雲雀那裡住吧……不行!太嚇人了!
“不用麻煩了,我家人會來接我的。”
“如果泉小姐指的是你的舅舅的話,他們一家已經移民去了國外。”糙壁面露難色。
誒?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就算我昏迷了很久,舅舅他們也不該丟下我一個人的吧?……原來我看錯他們了!
可憐我一覺醒來,雖然有了屬於自己的身體,但竟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蒼天哪,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我?
“泉小姐,你的舅舅是7年前移民的。不然你可以回去看看的。”糙壁大概是看我太過驚訝,怕我不相信,好心地解釋。……可是,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他又沒有騙我的理由。
“……不用了,”我頓了頓,終於糾結著吐出了下一句話,“我出院後要去哪裡?”
“這個……”糙壁也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有些為難地說,“請泉小姐去恭先生那兒吧。這樣恭先生回來就可以馬上看到你了。”
果然!
怎麼辦啊,要不要去呢?不去的話我已經沒地方可以去,去的話到時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麼可以啊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