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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方說,小孩摔倒了,丈夫如果很生氣,可以責備妻子怎麼這麼粗心,但不要說:「你這個媽媽是怎麼當的!」丈夫輕信人言,拿錢投資不可靠的生意,一下就賠光了。妻子可以責備丈夫,叫丈夫頭腦清楚一點,不要繼續想抄捷徑,但不要說:「男人做到你這個地步,根本是窩囊廢。」我們都常犯錯,可以責備我們的錯誤,但不要否定我們存在的根本立場。罵出這種話來,那就是把對方罵到懸崖邊了,後面就沒有路了。

    至於被罵就生氣的人,我的建議是:我們沒事可以練習罵罵自己,如果能罵出道理來,我們就越來越能夠平靜地接受別人的責罵。

    我寫《說話之道》時,書還沒出,我就知道一定會挨罵,尤其是出書後,如果再說錯話,一定被罵更慘:「虧這傢伙還出過什麼《說話之道》,還不是老是說錯話!」

    因為我自己先這樣責罵我自己,而且罵得挺有道理,所以書出之後,每次說錯話被這樣罵,我都很容易就接受,因為人家罵的本來就是真的。

    我當時想,這麼容易說錯話的我,還可以出「說話之道」的書嗎?

    我想了一下書店裡陳列的各種書,出食譜的作者,仍會繼續做出不好吃的菜,因為只要她試著做新菜,就可能不好吃;出書講投資之道的作者,仍會投資賠錢,因為他的投資之道再怎麼準確,也對抗不了大局勢;出書推廣健康生活的作者,自己當然會繼續偶爾生病;出書談論婚姻的作者,後來離婚的比例也很高呢!  

    所以,寫出「說話之道」的作者,只要繼續開口說話,就會繼續說錯話,說錯就該被指責,為什麼要生氣?即使是沒什麼道理的責罵,我通常也能理解。很多觀眾就是會在電視上選中幾個他們特別討厭的人,當成泄恨的對象。我這麼常出現在電視上,被某些觀眾選中了討厭,是很正常的事。我自己看電視時,還不是也會沒來由地討厭某幾個人,只是我的工作,以及我的訓練,令我不方便隨意宣洩我的厭惡之情罷了。

    很多吵架沒內容,沒啟發,就只是製造一大堆言語的垃圾。這些垃圾堆在你心裡只可能令你心裡越來越臭,而不是越來越清爽。

    所以我雖然因為從小辯論比賽的訓練,還算能和人鬥嘴,但我不想寫「吵架必勝攻略」這種內容,我倒寧願陪你一起練習:怎麼平靜又省事地面對那些找你吵架的人。

    但願我們說的話,能溫潤如珍珠、閃亮如鑽石、悅耳如鈴鐺,或者好玩如皮球,而不是發臭如垃圾啊!

    33

    不一定要往左或往右,

    大部分事情都有好多條路

    當你興高采烈地向老闆提案,或者把精心搭配的一身衣服試穿給姐妹淘看,卻得到類似上述的對待時,你也就知道,對方不忍心直接傷害你,不想說出全面否定的話,這時你也就不要逼人太甚,大家得過且過就算啦!  

    子玉的同學在寫小說。

    為了禮貌和友誼,子玉說:「寫好了,一定要給我看哦!」

    後來小說寫好了,同學真的拿來給子玉看了。

    很不幸,小說寫得很糟糕。

    但想也知道,同學對子玉的讀後感充滿期待。

    子玉要說違心之論,稱讚同學寫得很好嗎?

    子玉說不出。

    那么子玉要老老實實告訴同學寫得很爛嗎?

    子玉也說不出。

    有沒有第三條路?有。

    不往左,就往右,是很幼稚的想法,大部分事情有第三條乃至第四條、第五條路,我建議的第三條路是,子玉可以充滿熱情地和同學討論小說中很多的情節、人物或場景是如何誕生的。

    子玉既然是好朋友,當然應該懷抱熱情。

    「你怎麼想到讓男主角去賣火柴呢?」「這場腳踏車撞電線桿的戲,你是怎麼想到的啊?」這些討論會令同學覺得她寫的小說很受子玉重視,這樣被認真地討論,也會有成就感的。

    當然,討論完這些之後,同學可能還是會希望子玉說一下她到底喜不喜歡這本小說。  

    這時子玉可以用另一招。為這本小說限定某一族群的讀者:「我覺得你這本小說很適合給還沒戀愛經驗,但又很憧憬初戀的學生看……」用這類的措辭,避免做全面的肯定或否定。

    當你興高采烈地向老闆提案,或者把精心搭配的一身衣服試穿給姐妹淘看,卻得到類似上述的對待時,你也就知道,對方不忍心直接傷害你,不想說出全面否定的話,這時你也就不要逼人太甚,大家得過且過就算啦!

    34

    連猛獸都可以控制自己的音量,你呢?

    在專業的世界裡,說話太小聲或太大聲都給別人添麻煩。太小聲好一點,起碼只是給聽你說話的人添麻煩。而說話太大聲的人,則是給同一空間內的所有人帶來困擾。

    描述時尚圈雜誌女王的電影《穿普拉達的女王》(The Devil Wears Prada),演時尚女王的演員從一出場就用有氣無力的聲音交代事情,那不是慵懶,而是不耐、懶得為卑微的員工提高聲量、浪費力氣。

    如果你不是女王,你就不方便這樣小聲說話,因為對方聽不清,就會大聲問你:「啥?你說啥?」然後你就還是得乖乖大聲講一遍給對方聽。

    但女王可以這樣輕聲細語,因為她的部屬必須聽到她講的內容。再怎么小聲,部屬都要想辦法聽到。畢竟,部屬可不敢對女王吼:「啥?你講啥?我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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