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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告訴你,從沒有發育的年紀開始,就常常在學校里大家一起洗澡啦,每個人都光屁股站在洗澡間裡,彼此距離不超過二十五共分,哪裡有顆痣,哪裡有個疤,就算一次兩次沒注意到,一學期下來,也不得不看到了啊,哈哈哈。——”
我看著她伸手抓起一把白色的鹽,在光屁股的雞的身上用力搓來搓去,,強烈感覺到對方作為女生的無奈,而準備好付出男生的同情了。
當然,一如往例的,這種白日夢連凝聚成形的機會都沒有,就立刻被她果斷的瞬間摧毀——
“哼,這也可以算是回答嗎?”她把手上的雞翻了個身,變成在海灘上做日光浴的姿勢,看也不看我一眼——
“是問你有沒有看過別人洗澡,不是問你有沒有看過別人沖水!笨蛋。何況,要說沖水的話,女生也常常一起沖的啦,請別太無知了吧。”
“咦?洗澡跟沖水,不一樣嗎?”我問。
“廢話,當然不一樣,雞肉沙拉和紅酒燴雞,難道一樣嗎?!請儘快停止使用傻瓜的邏輯吧!”
嘎?用雞肉沙拉和紅酒燴雞,來比喻淋浴和沐浴,反而不是傻瓜的邏輯嗎?
雞也在洗澡
要問到有沒有看過別人很正式的在浴缸里洗澡嘛……
“看媽媽幫嬰兒洗澡,算不算?”我問。
“不算!”
“那……在電影裡看到,算不算?”
“不算!”
“那……用望遠鏡偷看到的,算不算?”
“咦?你也用過望遠鏡偷看別人洗澡嗎?……”她笑眯眯的望著我,兩手在雞胸上拍拍打打的,同步做著性騷擾和虐待動物兩件事情。
“呃……即使用瞭望遠鏡,也只偷看到別人沖水而已。坐在洗澡缸里嘛……那樣的位置,是很不容易看到的。”我很慚愧的回答。
“告訴你,我看過!而且看了以後很感動。”她一邊說著這麼傷感的話,一邊卻高高拎起雞的雙腿,把雞的身體浸到調味缸里去,像芝加哥的黑道在拷問消息的派頭。
哦?洗澡,也能令看的人感動嗎?
洗澡是慰勞的方式
“我跟那個男生認識才一星期,就住到他家去,當晚,就站在他洗澡間的門口,從頭到尾的看著他洗了一次澡。”她說。
“呃……好看嗎?”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比較有水準的問題。
“誰在講好不好看的事啊?!”她把雞一放,雞的後腿自動盤到頸子上,瑜伽雞。
“是親眼看見一個人,怎麼慰勞自己身體的過程呀。”她說。
嗯?慰勞軍隊,是聽說過的。慰勞身體嘛……應該還是用吃喝來慰勞,比較實惠吧。
“吃喝對身體來說,畢竟是很疲倦的事啊。吃喝下去的內容,都會強迫身體做反應,哪裡算慰勞呢?!”
“那……做愛,算不算慰勞?”
“什麼嘛!做愛當然比吃喝更疲倦!除了吃螃蟹腳之外,怎麼吃喝,都比做愛輕鬆的嘛!”
說的也是。好像真的只有靜靜窩在澡缸里洗澡,才算對身體夠溫柔吧。
“因為看見了他對待身體的耐心和溫柔,才跟他繼續戀愛了兩個月的啊。”她微微笑了,溫柔的把雞抱入懷裡。
人魚公主的變性手術 -[你睡不著,我受不了(1995)]
“人魚公主,其實是講一個男人想要變成女人的故事。”
“胡說。人魚公主本來就是女的,幹嘛還要變成女的?”我正在修理我的鬧鐘,沒什麼力氣理她。
“你不相信?”
“不相信。人魚公主只是把魚尾巴換成了腿而已,這不算變性。”
“嘿嘿,注意哦,這傢伙換的可是‘下半身’哦!”
又來了。她每次露出這種得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完蛋了。還有人稱人魚公主為“這傢伙”的,真是!
“你看,巫婆還告訴人魚公主:魚尾巴裂開變成腿的時候,會比用劍刺還痛,每跨出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上,仿佛鮮血正流個不停——”她把翻開的《安徒生童話集》,塞到我的鼻子和我的鬧鐘之間。
“那又怎麼樣呢?”我只好暫停修理。“就算是拔牙,也會這麼慘的啊。”
“這當然是安徒生作為一個男人,在想像被切成女人的痛苦啊!”
“我倒覺得,比較像在講‘處女的初夜’這一類的事吧,什麼劍刺啊、裂開啊、刀啊、流血啊的,老套!”
“哦?所以你承認這件事情跟性有關囉?!”
“每件事情都跟性有關的嘛。”我說。
這句話,最合她的胃口了。
亂七八糟的書念太多的女生,最後統統變成這樣子。
要愛必須改下半身
“總而言之,再怎麼說,人魚公主把尾巴換成了人腿,也只能說是女孩子變成了女人的比喻吧。跟男人變女人是沒有關係的。”我說。
我很同情安徒生,想早點讓他回去休息。
“錯!”她用書本敲一下我的頭。
情況很清楚——安徒生跟我,暫時都還沒有辦法去休息。
“錯?!什麼地方錯?!童話又不是拿來考試的,有什麼對跟錯?”
“錯!你根本沒有好好讀過人魚公主的故事。我問你:人魚公主為什麼要把尾巴換成腿?”她問。
“因為她愛上了人間的王子啊。沒有腿,她就沒辦法走到岸上去,跟王子見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