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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腮鬍子慢悠悠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掌中寶攝像機,打開畫面後,把小屏幕伸到王輔文眼前,踢他一腳,“睜開你的狗眼看!這是你的正宮,對吧?小巧玲瓏的骨感美人,也還耐看;這就是你那二奶,對吧?豐乳肥臀的性感美人,一副騷相。環肥燕瘦你都占齊了,你他媽的艷福不淺嘛!這小美人胚子,你不會不認得吧?嗯?”
一看到女兒的形象,王輔文頓時驚恐得臉都變了形,他拼命搖頭,含著破布的嘴裡不斷發出“啊!”“啊!”的叫喚聲。
“放心,我們跟你無冤無仇,只不過我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接的這樁買賣跟你有關。只要你合作,我們不會把你女兒怎麼樣,可是如果你不識抬舉的話,那就——哼哼!買主說要你的手指頭,我們不會割你的腳指頭;買主說要把你女兒賣到大西北給山里人當老婆,我們絕不會把她賣給大城市的地下窯子當搖錢樹。”
驚恐萬狀的王輔文沒法說話,只好搗蒜般不斷點頭,表示願意合作。
“這還差不多。”絡腮鬍子對他的態度表示滿意,“買主不想再看到你,要你們全家從漢江消失,限期半個月。還有,買主不希望你再跟你那個風騷二奶有任何瓜葛,如果你非要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話,喏——”
絡腮鬍子一勾下巴,一個黑影立刻手持匕首上前,在王輔文臉上划過一刀。
嘴塞破布的王輔文殺豬般慘叫起來。
“你就可著嗓子叫吧。告訴你,半個月之後你們全家要是還在漢江,這一刀就會劃在你女兒的小嫩臉上。報不報警,你自己掂量。弟兄們,我們走!”絡腮鬍子手一揮,幾個人立刻上車,小車一溜煙沒了蹤影。
確認他們消失了,王輔文才敢把嘴巴里的破抹布扯出來,然後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任淚水汩汩而流。直到哭夠了,他才拿出手機,顫抖著手給高麗美打電話。
高麗美與張中原各自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上名字後,張中原把一本農行存摺遞給她,酸楚地說,“麗美,你跟我這幾年,確實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想想我真是對不起你。家裡也沒什麼像樣的東西,這樣吧,我把我的衣服和一些小東小西拿走,其他的都留給你,咱倆存的錢我一分不要。我這個摺子上還有一萬多塊錢,也留給你,密碼是你的陽曆生日……”
淚水又盈滿了高麗美的眼眶。張中原以往對她的好,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浮上腦海,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很長時間以來,她把這些全忘了。高麗美感到了內心的愧疚和良心的責備。
“中原,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你就忘掉我吧,找個比我好的女人,安安穩穩塌塌實實過日子……”高麗美說著,淚水流了下來。
張中原動容,剛要說話,高麗美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看號碼,撇下張中原,快步跑進臥室,壓低聲音,“我在家裡。什麼?在哪裡?儘量說詳細點,我知道了。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再回客廳,高麗美與剛才判若兩人,她冷著臉對張中原說,“我有急事要出去,請你別忘了明天上午九點到江北區民政局去。”
一路上,高麗美開的桑塔納像脫韁的野馬,向著城郊爛尾樓狂奔。把遍體鱗傷的王輔文扶起來時,高麗美的淚水像放閘的洪流,滾滾而下,怎麼也止不住。傷心,自責,憤恨……最後,凝聚成對張中原的滿腔仇恨。去往醫院的途中,儘管王輔文一再請求和告誡她不准報警,然而,報警的念頭已經占據了她整個的腦海。
次日九點,張中原在石萬山的陪同下,準時出現在江北區民政局門口。石萬山怕張中原臨時又變卦,非要跟過來。
不一會兒,高麗美驅車匆匆到來。張中原高麗美先後進了民政局大樓。
石萬山把切諾基的座椅放下,躺了下去,靜心聆聽著小提琴樂曲,等待著張中原。聽著聽著,他閉上了眼睛。
一陣敲窗聲猛然響起,石萬山一睜眼,看見一胖一瘦兩個警察正隔著玻璃沖他招手,嘴巴張張合合的在說著什麼。
他打開車門,“請問有事嗎?”
胖警官回答,“110接到報警電話,說有涉嫌綁架傷害罪的嫌疑犯正在江北民政局。請問上校同志,是你報的警嗎?”
“不是我。涉嫌綁架傷害罪的嫌疑犯?他跑民政局來幹什麼?”
“不清楚。我們正在調查。謝謝,打擾了。”
兩個警官往裡面去,恰好遇到張中原和高麗美一前一後出了民政局大門,他們已經領取了離婚證書。張中原想要向高麗美最後道個別,高麗美把臉一扭,不理他。張中原討了個沒趣,自嘲地笑笑,往切諾基跑去。
兩個警官追上來,胖警官說,“同志你好。110接到報警電話,說有涉嫌綁架傷害罪的嫌疑犯正在江北民政局。請問是你報的警嗎?”
“沒有啊,我沒報警。”
高麗美疾步跑過來,“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他就是嫌疑犯。”
警官和張中原同時愣住了。
稍頃,瘦警官問高麗美,“你報的警?受害人在哪裡?”
“至今都可能還在市醫院急救室里,兩小時前,他剛剛脫離危險。”高麗美用手指著張中原,眼含淚水,“就是他指使人幹的,他們還要殺受害人全家。”
胖警官盯著張中原,“解放軍同志,請你做出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中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驚呆了。
石萬山走到兩個警官面前,“警察同志,這位同志是我們的營長,什麼打人殺人的,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絕對是個誤會!”
高麗美向兩個警官大喊起來,“警察同志,我說的絕對是事實,我可以負法律責任!前天晚上,這個營長指使部下到受害人家裡,對他拳打腳踢的,他那個部下我認識。昨天晚上,他又派人把受害人打得渾身是血是傷,還把人家毀了容。”
眼淚順著高麗美的臉頰流了下來,她扯開嗓門喊道,“張中原,肯定是你指使人幹的,你欺人太甚了,你太狠心了!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是個死,我不怕你們!”
張中原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石萬山走前幾步,怒視著她,“高麗美,這種事你也敢胡說嗎?前天晚上是什麼情況,我們已經做了調查,你不但不好好反省自己,還要血口噴人?告訴你,你這是要犯法的!”
高麗美不理會石萬山,對胖警官說,“警察同志,張中原之所以這麼猖狂,是因為上面有保護傘,有人給他打氣撐腰!”
她手一指石萬山,“他就是張中原的保護傘,在他的包庇縱容下,張中原才這麼無法無天。警察同志,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會官官相護的。”
胖警官說,“你放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瘦警察掏出槍,對準張中原和石萬山,“對不起,現在你們是犯罪嫌疑人,請掏出你們的證件,接受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