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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重天中斷思索,下意識地接起了手機:"餵,哪位?"是一個陌生的口音:"請問,是劉重天同志嗎?"

    劉重天本能地覺得不大對頭:"對,我是劉重天,你是誰呀?"電話里的聲音冷冰冰的:"一個正派的群眾,也是一個對你知根知底的群眾!

    你的一切都沒逃脫我的眼睛!你以為讓人在監獄中整死了祁宇宙,就能逃脫正義的懲罰嗎?錯了,劉重天,我正告你:祁宇宙如果真死在監獄醫院裡,你更說不清,你就是殺人滅口!"

    劉重天十分吃驚:祁宇宙死在獄中?還殺人滅口?他殺人滅口?這是訛詐!

    電話里的聲音還在說:"……劉重天,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祁宇宙揭發了你七年前收受藍天股票的問題,你就借刀殺人,讓三監的管理幹部和犯人對祁宇宙下了毒手……"

    劉重天厲聲打斷了那人的話頭:"先生,你敢報出你的姓名嗎?"那人的聲音更加陰冷:"對不起,我還不想成為第二個祁宇宙,不想非正常死亡!"說罷,掛上了電話.  

    劉重天看著手機上留下的電話號碼,讓秘書查了一下,卻是個公用投幣電話.

    對這種訛詐卻不能不認真對付,事情來得太突然了,萬一祁宇宙真像訛詐電話里說的死在了三監,他麻煩就大了,只怕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劉重天緊張地想了一下,準備和省司法局通個電話,先了解一下有關情況,——對司法局的報告做過批示後,祁宇宙的事他並不清楚.

    不料,省紀委書記李士岩的電話卻先打了進來:"重天同志嗎?你現在在哪裡呀?啊?"

    劉重天心裡一驚:該來的終於來了!心境反倒平靜了,向車窗外看了看:

    "正在解放路上,準備去金字塔大酒店,見那位金啟明先生,——士岩同志,你在哪裡?有什麼急事嗎?"

    李士岩道:"我在鏡州財政賓館,請你改變一下計劃,馬上過來好不好?我等著!"

    劉重天還想證實一下自己的預感:"士岩同志,怎麼這麼急啊?到底出什麼事了?"

    李士岩在電話里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說得不動聲色:"重天同志,你以前的秘書祁宇宙在省第三監獄出了點意外……"劉重天沒聽完便合上了手機,對司機吩咐說:"掉頭,去財政賓館見士岩同志!"  

    該來的既然都來了,劉重天索性不去多想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秘書看出了什麼:"劉書記,你現在被人盯上了,真是前有陷阱,後有追兵啊……"

    劉重天深深嘆了口氣,眼睛卻仍閉著:"是啊,這也在意料中啊!"秘書不無疑惑:"士岩同志就這麼好騙?連你這個常務副書記都不相信了?"劉重天不無苦惱地擺擺手:"別說了,小劉,你讓我安靜一會兒……"秘書知道劉重天已經幾天沒好好休息了,沒再說什麼,和劉重天一起打起了盹.財政賓館在鏡州老區,從新圩過去有四十多公里,二人一路上都睡著了.車到財政賓館門前,秘書醒了,回頭一看,劉重天睡得正香,遲疑了好半天,終於沒忍心叫醒劉重天,而是讓司機開著發動機,創造一種特殊環境讓劉重天多睡一會兒.秘書跟了劉重天三年,知道劉重天的習慣:車一開就能睡著,發動機一停馬上就醒.安排完畢,

    秘書憂心忡忡進了賓館,找到了李士岩所在的房間,把劉重天這陣子緊張辦案的情況向李士岩說了說,道是劉重天太累了,請示李士岩:是不是馬上叫醒劉重天?  

    李士岩看著樓下還沒熄火的車,難得動了感情,說:"那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這一睡竟是兩小時,劉重天醒來後,已是中午了,李士岩正等著他吃飯.劉重天火透了,當著李士岩的面,狠狠批了秘書一通,怪秘書誤了事.李士岩救了秘書的駕,說:"這事與小劉無關,是我批准的,——重天,你辛苦了!"這平平常常一聲"辛苦",差點兒說下了劉重天的眼淚,劉重天怔了好一會兒,才仰天一聲長嘆,紅著眼圈對李士岩說:"士岩同志,辛苦點倒沒什麼,我只怕沒把工作做好,辜負了您和秉義同志的期望!鏡州案子太複雜了,人家可是在和我們打一場全方位的立體戰啊!"

    李士岩拍了拍劉重天的肩頭:"好了,先別說了,吃飯去吧,我個人請客!"周梅森《絕對權力》

    第三節調查到省城休息已經十天了,身體全面檢查了一下,結果讓齊全盛嚇了一跳:身體各個器官幾乎都有毛病,最嚴重的是心臟,竟然戴上了冠心病的帽子.鄭秉義得知檢查結果,忙中偷閒跑到鷺島看望齊全盛,要齊全盛不要背思想包袱,一定要安心養病,並建議齊全盛搬到省醫大的高幹病房住一陣子.齊全盛沒同意,說是醫院氣氛壓抑,沒病也會住出病來,倒不如繼續呆在鷺島了.還開玩笑說,如果省里不願掏這筆住宿費,可以考慮由鏡州掏,他在鏡州工作弄出了一身病,鏡州既負擔得起,也應該負擔.鄭秉義便說,省里也負擔得起,也應該負擔.  

    齊全盛此時已得知李士岩去了鏡州,調查劉重天的問題,便借題發揮說:

    "……鏡州安定了七年,總算把經濟搞上去了,——當然,這不是我一人的成績,是全市幹部群眾共同努力的結果,我只是盡了我該盡的那份責任.可現在情況怎麼樣呢?是不是搞得有點人人自危了?"

    鄭秉義笑著提醒道:"老齊,鏡州經濟搞上去了,腐敗問題也出來了嘛,你不承認?"

    齊全盛頻頻點著頭,緩緩說了起來:"是啊,是啊,不但是鏡州啊,全國各地都有這種現象嘛!胡長清、成克傑不都槍斃了嘛!我們鏡州的那位副市長白可樹搞不好也要被殺頭.但是,秉義同志,我個人認為,反腐倡廉既不能影響經濟工作這個中心,也不能變成同志之間的鬥爭和傾軋.如今有種說法嘛,不少腐敗案件都有政治鬥爭的背景.鏡州是不是也有這種背景呢?正常的反腐敗鬥爭會不會演變成一種政治鬥爭,派系鬥爭呢?我有些擔心啊!當然,這擔心也許有點多餘,有你和省委的正確領導,這種情況不應該發生,我就算是杞人憂天吧!"鄭秉義嚴肅起來:"老齊,你這話說得好,提醒得也對,很及時.鏡州這場反腐敗鬥爭尖銳複雜,把握不好,是有可能演變成一場無原則的政治鬥爭,同志之間的內戰.也正因為如此,我和省委才不能不慎而再慎.既然今天你主動提醒了我,那我也就不瞞你了:重天同志也被他以前的秘書舉報了,你能不能實事求是說一說重天同志當年的情況?那五萬股藍天股票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祁宇宙受賄,還是劉重天受賄?劉重天有沒有卷進去?卷進去多深?"齊全盛意味深長地說:"秉義同志,你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重天同志現在正坐鎮鏡州審查我老婆、我女兒和我們鏡州班子的嚴重腐敗問題,你讓我這個當事的嫌疑人怎麼說呢?說重天同志卷進去了,問題嚴重,有蓄謀報復之嫌!說重天同志沒問題恐怕也不行啊,沒準人家會認為我故意討好重天同志,要和重天同志達成什麼政治妥協呢!反正我說什麼都不好.如果你和省委對重天同志真有疑問,真想徹底查一下,把這件事搞搞清楚,可以提審當時那位負責行賄送股票的總經理,也可以找退下來的市紀委陳書記具體了解,就不要再問我了吧?!"鄭秉義有些惱火,提醒說:"齊全盛同志,你是黨員幹部,還不是一般幹部,是我們中共鏡州市委的市委書記,你這個同志有實事求是向上一級黨委反映情況的責任和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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