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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仁有點莫名其妙:"劉書記,你這是怎麼了?"劉重天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無非是慎重嘛!好,你開始吧!"周梅森《絕對權力》
第四章市委書記不見了迷魂陣第一節摩擦聽罷周善本的匯報,齊全盛嘴角帶著譏諷的微笑:"……善本,照你這麼說,重天同志很給我們面子嘍,啊?我們的同志想什麼時候見田健都可以,那麼,克魯特先生算不算我們的‘同志’呢?
是不是也請克魯特先生到專案組駐地和田健會談啊?重天同志很有想像力嘛!"周善本面呈難色:"是啊,克魯特先生前天還打了電話過來,你看怎麼辦呢?"齊全盛沒好氣了:"善本,你別問我了,就好好執行重天同志的指示吧!不過,昨天重天同志找我通氣時,我也當面告訴重天同志了:既然這個田健不能放,那就儘快判吧,把此人的犯罪事實早一點公布出來,給克魯特先生和那些院士、學部委員們一個明確交代,免得他們再替這個犯罪分子說話,四處罵我們摧殘人才,影響我們鏡州改革開放的形象!"
周善本解釋說:"齊書記,也不能說重天同志這麼考慮就沒道理,那個重要知情人楊宏志一直沒找到,田健的問題現在還真說不清哩,都覺得田健可能是被人栽贓,可就是……"
齊全盛桌子一拍:"——可就是找不到那個楊宏志!這可真怪了事了,啊?
明明有人親眼看見楊宏志被省反貪局的人在藍天集團門口抓走了,鏡州老百姓都知道的事,他劉重天同志偏就不知道!"哼了一聲,"我們那位陳立仁同志到底想幹什麼呀?啊?他這個省反貪局局長稱職嗎?當年讓他到市黨史辦做副主任他還委屈得不得了,滿世界罵我,從鏡州罵到省城!"周善本也有些疑惑了:"齊書記,你的意思是說:楊宏志現在在陳立仁手上?"齊全盛擺擺手:"善本,我可沒這麼說啊,一切以重天同志的嘴為準,現在他的嘴大!"
周善本想了想,勸道:"重天同志恐怕也有不少難言之隱,案子總沒查清嘛."齊全盛笑了笑:"那就按他的意思徹底查嘛,就是涉及到我家小艷,也別客氣,該抓就抓,該殺就殺,共產黨人嘛,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可以押上去,何況一個犯了罪的女兒!"
周善本苦著臉:"齊書記,你別淨給我說這些氣話了,我周善本不是個落井下石的人,不行我就退出,這話我也和重天說了,這……這夾在你們兩個領導當中,我……我太難辦了!"
齊全盛拍了拍周善本的肩頭:"善本,你是厚道人,我和重天同志都不會讓你為難,藍天集團這爛攤子也只能由你收拾了,重天同志信得過你,我齊全盛也信得過你!我有些情緒,也希望你理解,你說說看,啊?這麼一種局面,讓我怎麼工作?一個市委書記說話像放屁!"
周善本搓著手,很有感觸:"是的,是的,你這處境太難了,怎麼辦都不好!"齊全盛往沙發上一躺:"不管不問還不行嗎?善本,以後有事,你就找重天吧!"
周善本也在沙發上坐下了:"齊書記,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是那種不管不問的人嗎?你真不管不問,我這裡就通不過!鏡州搞到今天這一步容易嗎?
誰沒付出心血?尤其是你這個市委書記!走到哪裡,在任何人面前,我都這麼說:沒有老齊,就沒有現在這個鏡州!"
齊全盛動容地看著周善本:"善本,劉重天一到鏡州你就去找過他,是不是?"周善本也不否認:"齊書記,我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鏡州工作大局,也是為了重天."
齊全盛嘆息著:"我知道,都知道,你這個人啊,心底無私啊!"周善本遲疑了一下:"不過,齊書記,我也得和你交交心:白可樹、林一達這兩個人你真用錯了!還有小艷,肯定被白可樹拉下水了,小艷當初就不該到藍天集團去做一把手."
齊全盛鬱郁問:"善本,這些話你為什麼不早說?啊?為什麼不早一點提醒我?"
周善本又搓起了手:"齊書記,你想想以前的情況,輪得上我說話嗎?白可樹、林一達,誰不是能說會道的主?再說,我又是重天提名上來的副市長,你眼裡能有我?能讓我把個副市長幹下去就不錯了.就說廉政模範吧,齊書記,你今天也和我交交心,是不是存心整我?"
齊全盛猶豫片刻:"也不能說是整你,倒真是想晾晾你,這還是白可樹的主意."
周善本手一攤:"齊書記,你說說看,這能怪我不提醒你麼?你問一下趙芬芳市長,對小艷的任職,我是不是在市長辦公會上婉轉地表示過反對意見?白可樹當場讓我下不了台,趙市長也不給我好臉色,還警告我,要我擺正位置."他擺擺手,"算了,都過去了,不說了."
齊全盛黯然了,怔了好半天才說:"直到出事以後我才知道,從趙芬芳到白可樹,都把我家小艷捧在手上玩,背著我和市委給她辦了不少不該辦的事,到底把我架到火上了!"
周善本安慰道:"這你也別想得太多,誰辦的事誰去負責,包括趙市長."齊全盛盯著周善本:"善本,你說一句實話:小艷找沒找過你?你替她批過條沒有?"
周善本想了想:"找過,是幹部安排上的事,我嘴上答應考慮,實際沒辦,後來這個人調離了我的分管口,到市地稅局做副局長去了,哦,就是前年受賄被判了五年的那一位."
齊全盛讚許地看了周善本一眼:"你做得好,如果趙市長、白可樹都像你這樣堅持原則,我哪會落到這種被動的地步!"拍了拍周善本的手,又說,"善本,當初評你這個廉政模範,我是拿你開玩笑,可我沒想到,你這個廉政模範還就是過得硬!我們鏡州因為有了你,才留住了點形象.如果幹部隊伍都是白可樹、林一達這種人,我哪還有臉面對咱老百姓喲!"
正說到這裡,趙芬芳敲門進來了,說是要匯報一下國際服裝節的籌備情況.
周善本站了起來:"齊書記,趙市長,那你們談,我走了."趙芬芳笑眯眯的:"哎,善本,你也一起聽聽嘛,怎麼一見我來就要走?"周善本笑了笑:"不了,手上一攤子事呢,都亂成一鍋粥了!"周善本走後,趙芬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依然笑眯眯的:"齊書記,國際服裝節籌委會昨天開了個大會,因為知道您在和重天同志商量重要的事,就沒請您參加.情況是這樣的……"
齊全盛揮揮手,打斷了趙芬芳的話頭:"趙市長,這事別向我匯報,你去向重天同志匯報.你是聰明人,不是不知道,重天同志名義上協助我主持工作,實際上是在鏡州垂簾聽政,他怎麼定,你們就怎麼執行,工作上還是要講效率,不必在我這裡過一道手續了."
趙芬芳愣住了,不無委屈地看著齊全盛:"齊書記,您……您這是怎麼了?"齊全盛心裡道:怎麼了?你趙芬芳難道不清楚?事情一出,你以為我這個市委書記問題嚴重,要下台了,啥事都不通氣,不匯報了,還在我家小艷身上大做文章.省委書記鄭秉義來了一趟,沒宣布撤我的職,你又笑眯眯偎過來了,你這個同志還有沒有人格?有沒有政治道德?和善本同志怎麼比?嘴上卻笑著說:
"趙市長,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啊?不認識我了?"趙芬芳嘆了口氣:"齊書記,我是怕你產生什麼誤會……"齊全盛往沙發靠背上一倒,表情嚴肅,打著公事公辦的官腔:"誤會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