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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者和與會股東們的掌聲響了起來,十分熱烈。於文發也起勁鼓掌,鼓掌時注意到,楊柳不知啥時已進了大會議室,正站在馬義前面不遠處,微笑著向馬義揮手致意呢。馬義也看到了楊柳,在回答一位電台記者提問的間隙,向楊柳打招呼道,楊主席啊,我來支持你了!

    記者們這才發現了楊柳,長槍短炮換了方向。中央電視台記者提問道,楊主席,您作為控股大股東也能說說您的夢嗎?或者說希望?

    楊柳手裡已拿著一篇文稿,看來事先也做了準備。但因為馬義搶先占據了話語制高點,楊柳不得不臨場應變,說,好,我就不念這篇已經準備好的稿子了,也象我十分尊敬的馬主席一樣,說說我和大股東北重集團的夢想吧!這個夢想在許多地方和馬主席的夢並不矛盾。

    ——在我的夢想中,一個正在創造經濟奇蹟的偉大國家,能給我和所有企業公民,提供一個健康向上的資本市場;在我夢想中,這個資本市場應該是經濟的晴雨表,能準確反映經濟的速度和本質,而不是低迷紊亂甚至反向顯示;在我的夢想中,優良的中國資產能在正常的市場得到合理價格,而不是以垃圾價落入掠奪性資本的虎狼之口;在我的夢想中,當企業的發展需要資金支持時,能得到各類投資者真誠的擁護而不是厭惡和唾棄;在我的夢想中,當我和中國民族企業遭遇國際巨頭惡意狙擊時,我身後能站著十三億能給我資本力量的中國投資者。所以,我非常贊同馬主席結尾時的話。我和馬主席一樣,對我們國家資本市場的未來充滿信心。馬主席說得好,股改博弈沒有勝利者和失敗者,有的只是雙贏。我們結束了一段錯誤歷史,讓上帝的歸上帝,市場的歸市場,就將得到一個充滿生命活力的偉大市場……

    於文髮帶頭為楊柳的演說鼓掌,又一陣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

    直到這時,博弈的雙方都保持著充分的理智,甚至可以說是彬彬有禮。於文發預計中的具有民粹主義傾向的喧譁和騷動並沒發生。在馬義和楊柳演說過程中,雖有幾位小股東的反對之聲,但尚無形成喧譁和騷動的趨勢。事後想想也正常,雙方演說畢竟沒具體涉及投票。

    這時,股權登記結束,股東大會即將開始。王小飛要求記者們先退出會場,在場外等候投票結果,於文發因有投票權不在退出之例。

    記者們陸續退出後,一幫滿頭大汗手提相同塑膠袋的男女——足有十幾人,蜂擁而入。這些人聲稱是股東,要參加股東大會,工作人員說公告規定的股權登記時間已過,不讓他們入場。喧譁和騷動開始爆發,場內股東代表頗為激烈地對門外那幫小股東進行聲援,一時間罵聲,叫聲、口哨聲四起。更有些情緒衝動的男性股東,衝到門口為那幫小股東武力助陣,和保安撕扯起來,現場秩序一下子變得大亂。

    這時,一個上海口音的中年小股東跑到他和馬義面前道,儂要說話呀,他們是來支持儂,投反對票的,儂得讓他們進來啊。於文發正猶豫,馬義倒說話了,這幫人不論是不是來投反對票的,都應該讓他們進來,股東大會畢竟還沒開始,進行股權登記還來得及。於文發想想也是,便跑到主席台前,對王小飛說,你們為啥不讓他們進來?他們是不是北方重工的股東?王小飛說,這幫人都是投票油子,專吃股改飯的!知道哪家公司要股改投票了,就買個一百股,來搓頓飯,領點紀念品。其中三個早上了我們股改公司防備名單。今天他們來的這麼晚,是因為還有一家公司投票,於總,你看看他們手上的塑膠袋!

    這倒是於文發沒想到的。經王小飛提醒,他才注意到,那幫人手上果然人手一隻印有“漢江農業”字樣的塑膠袋,裡面鼓鼓的,不知裝了些啥。於文發問,那你們是不是也送紀念品?王小飛說,我們不滋長這種不良習氣,啥也不發。正說著,楊柳走了過來,對王小飛指示,讓他們都進來吧,這麼多記者在門外,別鬧出啥負面新聞來。

    最終,那幫投票油子們進行過股權登記後進來了,果然都是人手一百股。其中一位老太太擠到於文發身邊,坐下就問,哎,這個會發啥?於文發搖搖頭,啥也沒發。老太太不甘心,是不是會後發?於文發仍是搖頭,啥也沒有!老太太當即叫了起來,那不就虧大了?買這一百股北方重工花了四百多呢!我買漢江農業才花了二百多,人家送的紀念品就值三百!馬上轉身,對同來的男女傳達了這會啥也不發的信息,男女們都起鬨叫將起來,那沒啥說的,反對,全是反對票了!

    這種反對票讓期待著反對票的於文發無法高興起來,他甚至覺得,這幫人的反對票對馬義和參加博弈的中小流通股東是一種污辱。

    嗣後,股東大會不可逆轉的上演了一場民粹主義色彩濃郁的活劇。參加博弈的中小股東在理智和禮貌缺失的情況下,陷入了一種發泄狀態。王小飛介紹情況的發言一次次被粗暴地打斷,一個基金公司代表發表了支持股改方案的意見,立即被圍攻咒罵。有些股東還試圖衝上台搶話筒,惡罵大股東是吸血鬼。甚至有人把礦水瓶往主席台上的楊柳和王小飛砸。這難道是他和《人民證券》想要喚起的場面嗎?

    楊柳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在這種暴力民主的氣氛中,堅持自己的講話,而且講話過程中始終努力保持著微笑,讓於文髮油生敬意——

    ……股東們,請冷靜一些,激動不解決問題,我們必須面對現實。雖經努力爭取,大股東仍無法滿足你們的對價要求。這不是說要求不合理,而是大股東沒有增加對價的權力。我們是戴著鐐銬跳舞,請給我們以理解,以支持。我今天能代表大股東保證和承諾的是,股改方案通過後,大小股東利益實現了一致,你們必將獲得豐厚的回報!

    楊柳話一說完,口哨聲、叫罵聲又響了起來:滾蛋吧,沒權力你坐在台上幹啥?去你娘的,我們不指望以後回報,只要血本!對,讓大股東以當年三十二元的增發價收回股票!你們他媽的都死去吧……

    於文發心情沉重,對馬義說,看看,民主就帶來這種結果,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馬義說,沒啥可後悔的,這是預料中的事,小股東虧損累累,壓抑得太久了,抓住了股改投票的機會,肯定要發泄。於文發說,這可以理解,但他們咋就不能在自己發表意見的同時,也尊重一下對方發表意見的權力呢?咋能靠這種語言暴力表達訴求呢?

    就說到里,王小飛講話了,請《人民證券》代表發言並投票。

    馬義捅捅他,哎,於總,上吧,演示一下啥叫文明的民主吧!

    於文髮帶著羞愧站了起來,潛意識中認為自己該對今天的場面負責。現在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他和《人民證券》都成了民粹主義的代表,除非他改變立場,對股改方案投贊成票。但他能投贊成票嗎?他和《人民證券》公開徵集的就是反對票,委託他和《人民證券》的三百多名股東沒給他改變的權力。再說也沒贊成的理由,國資部門的底線橫在那裡,真正博弈並不存在,他只能反對,於是走上主席台,在發言席接過王小飛遞過的話筒,禮貌而觀點鮮明地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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