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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娼jì便只剩下了一種——私jì。

    私jì是個體民營的jì業,其存在不靠“政府計劃”,而靠“市場需求”,所以又叫“市jì”。當然,嚴格說來,只有向政府正式登記註冊“有照營業”者,才叫“市jì”;未向政府註冊登記的“無照營業”者,則叫“私jì”。後者其實是“暗娼”。但不論有照無照,都是“私營”,也都要按“市場規律”來運作。所以,我們把凡是私營和上市的娼jì,都稱之為“私jì”和“市jì”。

    私jì在先秦時期便已有存在,但那時是真正的“個體戶”,往往是jì女們單幹獨來,並不形成規模。真正形成規模,是在唐代。唐代的娼jì事業,頗為發達。在宮中,有規模盛大的國家歌舞團,有的還由皇上(如唐玄宗李隆基、前蜀王衍、南唐李煜等)親任藝術總監;在都市,則有難以盡數的行院、章台、青樓。唐代還有一個規矩:進士及第,必從中挑選兩個英俊少年,使之游遍全城,採摘“名花”,號稱“兩街探花使”,又叫“探花郎”。探花郎所到之處,萬人空巷,jì女們紛紛依在青樓窗前,向他們秋波頻送。“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真是何等瀟灑乃爾!  

    宋的民營jì女業也十分發達,而且開始有了民間組織的jì女選美比賽,叫“評花榜”。所謂“評花榜”,就是品評jì女的等次。主持人和評委,都由經常出入jì院的名士才子擔任。這些名士才子,不是落第舉子,就是失意文人,再不然就是鄙視功名、號稱“千首詩傲萬戶侯”的“隱於市者”。他們遊戲人生,笑傲江湖,寄情於紅粉知己,嘲弄著富貴功名,所以封贈jì女的頭銜,居然是狀元榜眼之類。這就幾乎是把jì院等同於朝廷,甚或把jì女選美,等同於國家的“掄才大典”——科舉了。

    明代除照舊“選美”外,還有了專門研究jì女問題的“學術專著”——《嫖經》。“經”本是極神聖的字眼。儒學中,唯詩、書、禮、樂、易、春秋可以稱為“經”,其餘只能叫“傳”;佛學中,也只有佛祖所言可以稱“經”,唯一的例外是《六祖壇經》。現在,嫖jì居然有《經》,士人的墮落,也真可謂至極。  

    清初和明初一樣,也曾“禁娼”。但乾隆以後,又死灰復燃,更加不可收拾。這時,官jì已廢,市jì漸無,而私jì則遍於天下。等到太平天國出來禁娼時,jì女們便都跑到上海,在十里洋場開始了她們“現代化”的歷程。1864年前後,上海租界人口50萬,jì院就有668家,端的生意興隆,十分紅火。

    從管仲設“女閭”收費賣yín,到新中國成立取締jì院,中國娼jì有著二千六百多年的歷史,其中的問題是難以盡說的,而我們最關心的一個首先是:男人為什麼要逛jì院?

    中國的男人和女人》(易中天)——娼jì之(二)青樓的功能

    《中國的男人和女人》(易中天)——娼jì之(二)青樓的功能(07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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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D: 04724513 不顏糙 發表於:2007-3-30 9:45:55

    恩格斯說:“以通jian和賣yín為補充的一夫一妻制是與文明時代相適應的。”從這個意義上講,娼jì的產生,可以說是一種世界性的歷史現象。

    不過,中國的娼jì問題,似乎還多少有一些自己的“特色”。比方說,不少人逛jì院,目的不一定是要和jì女睡覺。有的人不過只是在那裡坐一坐,喝一杯清茶,吃兩塊點心就走;也有的經常來和jì女聊天,無話不談,親密無間,卻並不發生性的關係,好像兩個知己的異性朋友。此似乎匪夷所思,然而又卻是事實。那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現象呢?在性以外,又有什麼吸引著男人們呢?這就必須略說一下中國古代jì女和jì院的情況了。

    中國古代的jì女,總體上可以分為兩大類,即“藝jì”和“色jì”。“藝jì”系由“藝伎”演化而來,主要提供藝術娛樂服務;“色jì”則是比較純粹的“賣yín者”,靠出賣色相和肉體過日子。從娼jì的發展史看,先秦至六朝,大約以藝jì為主;唐宋兩代,大約是兩jì並存;到了明清,藝jì已屬鳳毛麟角,基本上是色jì的“一統天下”。總之,藝jì和色jì,是兩類不同的jì女。  

    藝jì和色jì,不但服務內容不同,而且她們本身也有雅俗之別。一般地說,有資格當藝jì的,不但有貌美,還要有才華;不但要有天賦,還要受訓練,有的簡直就堪稱“藝術家”。比如北魏jì女徐月華,是一個箜篌演奏藝術家。有一次,她“徐鼓箜篌而歌,哀聲人云,”街上的行人聽了,都停下腳步來欣賞,一會兒功夫,門前就擠滿了人。又如南齊錢塘名jì蘇小小,是個詩人,曾寫過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首出自jì女的詩——《西陵歌》。《西陵歌》云:“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這首詩,描寫了一個jì女和她心中“白馬王子”的戀情,含蓄雋永,樸直優美。正因為蘇小小有些詩才,所以後世不斷有人寫詩懷念她。直到清朝,蘇小小墓也還是有名的古蹟,有些文人還對她低徊不盡、憑弔不已,可見其影響與魅力之大。

    色jì當然沒有這樣的“檔次”和“魅力”。好一點的,憑著年輕貌美,或許還能坐門宰客。差一點的,便只好鵠立街頭,翹首拉客。這些jì女,一到傍晚,就徘徊在茶館酒樓門前,勾引嫖客,兜售自己,謂之“站關”。拉到了客人,講好價錢,就回去上床。來無情,去無意,純粹的金錢與肉體的交易。明清以後,所謂“娼jì滿步天下”,便主要是這一類的色jì。  

    jì女有色藝之別,jì院也有高下之分。

    最高級的jì院叫“青樓”。“青樓”這個詞,原本指豪華精緻的樓房,有時則作為豪門高戶的代稱,比如“南開朱門,北望青樓”既是。朱門是紅漆大門,青樓是青漆高樓,朱門外把守著家丁,青樓內大約就蓄養著倡伎吧?所以到了南梁時,就有了“倡妾不勝愁,結束下青樓”(劉邈)的詩句。不過這裡說的“倡妾”,估計也還只是家jì而已。

    到了唐代,“青樓”就漸漸成了煙花之地的專指。所謂“對舞青樓jì,雙鬟白玉童”(李白),所謂“黃葉仍風雨,青樓自管弦”(李商隱),以及“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杜牧),指的都是jì院。當然,也只有達到“星級”標準的jì院,才好叫做青樓。不過中國人的本事,是從來不怕自吹自擂和相互吹捧。比如在宋代,不管是官不是官,都敢稱“官人”,故有“客官”、“看官”等稱呼。所以,到後來,即便一般jì院,也慢慢地妄稱“青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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