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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畫的柿子,字是福長安寫的,怕我上次把你得罪慘,你要面子不肯來呢。”福康安無奈,“屁大一點兒,想得倒不少。對了,還得恭喜你金榜題名呢。”話到最後,露出幾分歡喜。

    紅雁送上茶,善保遞一盞給福康安,收起請帖,“你跟豐紳濟倫說,我定去的。就算我跟你生氣,也不礙他們小孩子什麼事兒啊。”

    福康安訕笑兩聲,端著茶碗,眼睛在善保身上劃落了幾遭,“這身兒衣裳挺鮮亮,不錯,你眼光見長啊。以前不好說你,白生了個俊模樣,成日穿得跟老頭子似的。”

    “我最不喜青色,你瞧瞧,這京中數得上名號兒的府第,十家中九家的奴才的衣裳都是清一色兒的青色兒。”福康安點頭,“這鑲邊兒鑲得好,添了幾分貴氣。腰帶換換,配條玉帶,對了,我有兩條好的,明兒改改給你使吧。”

    善保奉行的是低調做人的哲理,再加上他生得好,在這個同性戀兇猛的年代,如今尚無權勢,生怕哪天給人強~攻采~jú。

    所以別人都往精幹伶俐打扮,他相反,什麼平常穿什麼。福康安早念叨過無數次,還專門給他送過衣裳料子。  

    “這荷包也不成,太素了。”

    “蘇東坡都說‘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男子漢大丈夫,講究什麼吃穿。”善保瞪福康安,雖然是侍衛服,腰上那兩隻拳頭大的玉佩就是上上等的羊脂玉,扣子是翡翠打磨的滾圓珠子,大拇指上一個翠玉扳指,碧透清澈……天天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

    “蘇東坡正精窮時說的這話,你也當真。”福康安盯著善保,不停搖頭,“不行不行,這都要做官的人了,怎麼著也得備兩身體面衣裳。

    “我衣裳多著呢,你別想一出是一出啊。”善保道,“你瞧瞧自個兒,恨不能頭上頂上個聚寶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家有錢似的。跟鄉下地主老財有啥區別?一點氣質都沒有。”

    “善保,你不會是瞧上我這玉佩了吧。”福康安拽下來懸在善保眼前晃啊晃的,打趣著問,“看你盯著半天了。”

    善保沒理會他。

    “我這是一對兒呢,這可是了不得的寶貝。”福康安本想贈予善保一隻,不過也只是想想,炫耀似的晃一圈,重又系回腰上,將盞里剩下的茶喝了,起身笑道,“今兒我替班,得早些進宮,二十那天你記著過去。”  

    “知道了。”善保送福康安到大門口,小喜子就在門房侯著,抱著福康安的長刀,瞧見主子出來,小喜子幾步迎上前。

    福康安接過刀,對善保道,“行了,回去吧。”

    “路上小心,別騎快馬。”

    福康安想說句“哆嗦”,心裡還是有些臭美,上馬走了。

    到胡同口,福康安回身瞧去,善保仍站在門前望著他,福康安那顆臭美的心頓時冒了泡,心想,該不會善保對他也有那個意思吧。

    若干天后,福康安發現善保就是個爛好人,對誰都一樣,要目送出二里地。

    許多年後,福康安醋兮兮的舊事重提,善保混不在意道,“哦,這個啊,於我不過是多站片刻,既顯出我周到,也讓人覺得被禮遇重視,何樂不為呢?”

    善保就靠著這種收買人心的禮遇,收服了一個又一個的傻瓜。

    不說福康安如何自作多情,善保準備了幾樣小玩意兒給豐紳濟倫當生日禮物。

    正趕上傅恆休沐在家,滿人重禮節,福康安先帶著善保過去請安。  

    傅恆正在書房忙,聽到回稟,頓了頓,命人請善保進來。

    傅恆早就見過善保幾遭,知道善保有些才學,這次的案子倒讓他對善保刮目相看,世上有才學的不少,這麼知進退的就不多了。

    “jian細”福康安早把從善保那兒打聽的事跟父兄一五一十說了,就是傅恆也為善保的冷靜決斷心驚:對仇人索綽羅.英良,善保是不死不休的對待;對事涉其中的禮部,卻隻字不提。

    不過在傅恆看來善保此舉卻不是為保朝廷臉面,應該說善保有自知知明,春闈已經過了,即便他聖上面前要求深查,以聖上的性子,也查不出什麼。更會惹得聖上厭惡。

    偏善保分寸拿捏,絲毫不差。

    乾隆知道福康安和善保交好,還特意問了幾句,無他,乾隆回去想了想,他當時在堂上聞的那絹上墨香,只是普通松煙墨的香……老爺子犯疑了。

    福康安這個大嘴巴就把事又跟乾隆講了,乾隆一笑而過,聽到善保說不在堂上牽出禮部是為了“朝廷顏面”著想時,稍稍動容。

    於是,腦抽之下決定加恩善保。  

    當然,乾隆有自己的打算。

    不僅僅是因為他之前和善保的一面之緣,更因為乾隆此生最崇拜的人,他的祖父,康熙皇帝。

    康熙平三藩、收復台灣、平準噶爾。

    乾隆做了皇帝也四處打個沒完。

    再有,天下皆知,昔日康熙身邊兒有納蘭容若,至今日《飲水詞》仍被廣為傳唱。

    雖然乾隆身邊也有個大才子紀曉嵐,可乾隆並不是很滿意。

    首先,紀曉嵐是漢人,身份上就和納蘭容若差了十萬八千里;其次,誰不知道納蘭容若不僅是鼎鼎大名的才子,相貌也是斯文俊秀,一代美男。可這紀曉嵐,才學是有了,就是長得……真跟地里的莊稼似的,里里外外的透著個“土”字。

    偏這時,善保入了乾隆的眼。

    滿人,咸安宮學生。

    年輕,俊俏,有才學,做的詩詞也好。遇著天大的冤屈,還能先想著朝廷的臉面。

    此時,乾隆再回憶起之前和善保的相遇,簡直就是媲美古代名君臣之初見,名山古寺雪景紅梅,談詩論詞,何等風雅。  

    雅。

    善保恭敬的請過安,傅恆笑道,“瞅著臉色比以前新鮮了,年輕人,身子骨兒是關鍵。聽說你榜上有名,我就等著聽你殿試的好消息了。”

    善保心裡抖了兩抖,謙虛幾句就懵懂著出去了。

    傅恆這是啥意思啊!啥意思!啥意思!

    天地良心!

    其實人家傅恆真的沒啥意思,是善保,思慮過甚,驚弓之鳥了。

    第38章 善保福康安的關係

    豐紳濟倫張著粉粉的小嘴巴,盯著眼前的奶油蛋糕。

    心型的。桃子一樣。

    邊兒上是一圈奶油花上點綴了一圈兒漂亮的糙莓,中間用紅色的蕃茄醬畫了個圓圓的小豬仔兒(豐紳濟倫屬豬),還寫著:祝豐紳濟倫生日快樂。

    至於善保如何做出奶油蛋糕,暫且不提。

    豐紳濟德都看傻了,他還沒見過這樣漂亮的點心呢。手指戳戳,軟軟的奶油被捅出小坑。

    “看你,都戳壞了。”大妞妞說豐紳濟德一句。  

    “善保叔叔,這是吃的麼?”豐紳濟倫問。

    “是啊,我特意給你做的。”

    特意!

    哼,特意!

    福康安心裡很不屑的冷哼,面兒上還不敢顯出來。

    善保已經拿起銀刀開始切蛋糕,下層是松鬆軟軟的綠豆糕,侍女拿來小碟子,每人一小塊兒。

    豐紳濟德大聲道,“善保叔,我生日你也給我做一個哦。我跟妹妹一塊兒過生日,你要給我們做個大的,兩個桃子。”

    福長安坐在一邊兒跟著笑,“我要柿子模樣的。”

    善保笑,“我買棵柿子樹送你吧。”

    “不要柿子樹,要柿子叔叔。”豐紳濟倫啃一口蛋糕上的奶油,仰著小臉兒,笑眯眯的看著善保。

    “再叫柿子叔叔,可要打屁屁了。”善保捏他臉,逗他玩兒。

    “三舅舅,你們在這兒吃什麼好東西呢。”清清脆脆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幾分玩笑,十分動聽。  

    善保抬頭,見兩個女孩兒相攜進來,後面跟著四個嬤嬤、四個侍女。

    兩個少女,一人淺碧色旗裝罩玫紅比肩馬甲,小兩把頭,插著一枝極精緻的綠寶石攢的碧桃花,眉眼嬌俏,笑嘻嘻的拉著另一個桃粉色旗裝少女的手進來。

    幾個小的都從椅子裡站起來,只有福康安沒動,笑問,“你們怎麼來了?”

    福長安喚了聲,“二表姐。”

    豐紳濟德三人則叫,“永姐姐,二表姑。”

    大家見過禮,福康安指著淺碧女孩兒對善保道,“這是大姐姐家的女兒,叫永兒。這是我三姨母家的二表妹。”

    永兒的視線落在善保身上,歪著頭想了會兒,恍然大悟,“哦,你不是……”

    “大驚小怪什麼,這是善保,我的同窗。”福康安指了指椅子,“坐下說話。二表妹也坐吧。”

    永兒認出善保,她向來是自來熟,笑道,“我才知道哥哥就是……”將下半句話吞下去,她雖活潑,也知道什麼話該提,什麼話不該提,善保的官司比較出名,她是聽舅婆富察夫人提起善保來,才叫了董鄂靜敏一道過來開開眼,不想原是故人相見。抿嘴一笑,永兒道,“才知道哥哥就是豐紳濟倫常提起的柿子叔叔。”  

    善保自然也記起了永兒,女大十八變,一年一個模樣,若不是永兒開口,他真不敢認。再一想永兒對乾隆的稱呼和福康安的介紹,估摸著她定是固倫和敬公主的女兒。

    福康安無奈的笑,“聽聽這輩份,豐紳濟倫叫叔叔,你叫哥哥,你跟豐紳濟倫不是一輩啊。”

    永兒歪著頭道,“我比豐紳濟倫大呀。”

    善保道,“無妨,反正年紀都差不多。”

    “永兒、二表妹,那裡還有善保送豐紳濟倫的點心,你們也嘗嘗吧。”

    已有丫環捧上銅盆,濕了帕子,為兩位姑娘淨手。

    永兒擼下腕上的紫羅蘭玉鐲,扭頭去瞧剩下的小半個蛋糕,驚奇道,“喲,上頭怎麼還寫著字啊?這白的是什麼?”

    豐紳濟倫已經吃完他那一小塊兒,捧著茶盞喝茶,聽到永兒問,抬頭說,“是奶油。善保叔說的。姐姐嘗嘗吧,很好吃。”

    豐紳濟德搶著說,“永姐姐,你要來得早還能瞧上善保叔在上頭給二弟畫了一頭豬呢。”扭頭對善保笑,“善保叔,我屬雞,到時你別給我畫雞,畫個孫悟空。”  

    “我覺得還是小兔子好看。”大妞妞道。

    豐紳濟倫小大人一樣吩咐丫環將餘下的蛋糕分給表姐和二表姑品嘗。

    永兒嘗過又跟善保打聽做法,直說讓府里廚子也學著做。

    另一邊,豐紳濟德和大妞妞已經將十二生肖討論了個遍。

    福康安煩得腦殼兒疼。

    董鄂靜敏小口嘗了嘗,便擱桌上了,自袖中取出沾香的羅帕沾了沾唇角,柔聲道,“三表哥可是乏了?”

    “二表妹吃不慣這點心麼?”

    董鄂靜敏體態微豐,玉脂雪潤,笑道,“我向來不大喜歡太甜的,如今天氣漸熱,有些膩。聽說三表哥每年都隨駕,今年也要去熱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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