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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人湧上來,傅恆連忙起身,順便從地上拽起乾隆。就在此時,福爾康暴出一聲悲嚎,“紫薇!紫薇!紫薇,你怎麼了!紫薇!”
善保轉身望去,撫額:果然主角的光芒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的,傅大人撲倒乾隆躲過一劫,那根要命的飛箭就命中注定的沒入乾隆身後跪立的紫薇的胸口。
福爾康赤紅著眼睛,只差沒暈過去,吼道,“胡太醫,胡太醫!”
乾隆眼睛在福爾康抱著紫薇的手上停留片刻,頜首,自有人下去安排紫薇的傷情,乾隆遂帶著一堆近臣駕臨直隸總督府。
聖上險些在直隸遇刺,直隸總督馮英廉嚇的三魂出竅、六魄離體。一回到總督府便跪下嗑頭請罪。
乾隆此時想的卻是小春兒的捨身相救,雖然他知道小春兒一定會這樣做,不過真的經歷這生死一瞬,雖有後怕,更多的卻是感懷感激。乾隆心裡美的,就差飛上天去了。對馮英廉也格外寬和,“這原與卿無關,起來吧。”
馮英廉一顆老心落了地,乾隆道,“先前計六要請旨關閉廟會,是朕想著,些許毛賊,不足為慮。可見是朕粗心了。”
馮英廉道,“奴才未能排查街邊客棧茶樓,使得萬歲遇險,奴才死罪。”他早得了聖上行蹤,一直派人暗中保護,原本想著廟會人多,暫時取締,卻被乾隆拒絕,來了個引蛇出洞。
馮英廉幾宿沒睡好,生怕聖上有個萬一,在廟會裡撒入了許多人手,只是這開春廟會實在人多,真不是容易排查的。
乾隆安慰了馮英廉幾句,聽到小燕子五阿哥在外頭吵鬧的聲音,眸光微暗。一時,福康安進來稟道,“稟萬歲,五阿哥還珠格格求見,瞧著像有急事兒。”
乾隆皺了皺眉,“宣。”
小燕子幾乎是撲進去,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腫成爛桃兒,眼淚仍在不斷的往外流敞著,跪到乾隆身前,哭求道,“皇阿瑪,您救救紫薇吧,太醫說她要死了!皇阿瑪,您救救她吧!”
乾隆心有不悅,端起手邊兒的茶呷一口,問道,“不是有御醫麼?”
“太醫都說沒救了,皇阿瑪……”
乾隆苦笑,“朕又不是大夫,”撂下茶盞,雙手扶住小燕子的肩,自袖中取出帕子給她擦擦臉上哭花的妝容,溫聲道,“算了,一個丫頭,她如此命薄,朕也沒法子。你喜歡,回宮朕再賞你幾個好的,如何?”
小燕子嚎啕大哭,雙手緊緊的拽著乾隆的袍擺,抽咽著說出真相,“皇阿瑪,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你的女兒……紫薇才是你的女兒……”
“小燕子!”五阿哥驚叫,臉色焦急慘白。
乾隆有片刻的失神。一時竟不知道要如何反應。啥?你說啥了?朕聽錯了吧?
當場的眾人恨不得自個兒平地消失,或者忽然失聰。
“皇阿瑪……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兒……”小燕子淚流滿面,“求求你,皇阿瑪……你救救紫薇吧……她是您的親生女兒哪……”
此刻。
就是傅恆也沒有多嘴說什麼。
乾隆緩緩的回過神,神色與之前沒有半分差別,只有極其親近的人才能發現他眼神深處的那抹帶著寒涼與諷刺。
“永琪,傳朕的旨意,如果紫薇有半點意外,朕要胡太醫的腦袋!”乾隆看向馮英廉,“計六,把保定府有名的醫士都宣召進來。”
兵慌馬亂。
這一天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了。
儘管人人心存疑惑,不過誰也沒那個膽子去打聽什麼。
乾隆並沒有召見五阿哥等人問一問前因後果,晚膳後,一個人早早安寢,連御醫報平安的消息都沒聽到。
到第二日,胡太醫在乾隆跟前兒回話,“回萬歲,薇格格傷勢雖險,不過命總算保住了,好生調養,一個月就無大礙了。”
乾隆點頭,淡淡地,“紫薇就是紫薇,哪裡來的薇格格?”
“臣知罪。”胡太醫聽到萬歲口風不妙,忙嗑頭認罪。
“好生為她調養,朕不希望有什麼差錯。”經過一晚的思量,乾隆已有決斷,“朕決定明日回京,春和,你去安排一下,護兵便先從直隸調五千。永琪、爾康、爾泰、小燕子、福倫,你們留下,待紫薇能動身後,再一道回京。計六,他們這幾人就暫在你這裡住著,朕不希望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傳出去。如今地面兒上不太平,別讓阿哥格格的到處跑。胡太醫允許後,便派人送他們回京。”
諸人自然依旨而行,氣氛冷淡,小燕子有些無所適從,她懵懂的問,“皇阿瑪,你不過去看看紫薇麼?她已經醒了。”
“待證實了她的身份,再看不遲。”乾隆根本不想再聽他們多言,冷聲道,“永琪,你們去照看紫薇吧,朕這裡不必你們孝敬。”
五阿哥跪在地上,帶了一絲哭腔,“皇阿瑪,我們不是有心的。”
乾隆抽身離開。
小燕子欲上前,被福康安和善保上前擋住隔開,小燕子嘶聲喊道,“皇阿瑪,你過去看看紫薇吧……皇阿瑪……”
晚上,乾隆已經有力氣跟傅恆發發牢騷。
“朕恨不能殺了他們!”
“朕丟了大醜。”
“朕竟然被騙的團團轉!”
傅恆坐床上,乾隆頭枕傅恆的大腿,先前直說頭疼,還不肯給太醫瞧。傅恆只得能他揉揉,微冰的指尖兒落在太陽穴上,力道適中,輕重得宜。
聽著乾隆的話,傅恆道,“還珠格格本就是萬歲的義女,義女自然不是親生的,萬歲不必擔心。只是奴才瞧著,福爾康和紫薇好像……”
乾隆冷笑,“這事兒跟福倫脫不了干係!朕還是先冷一冷,不然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就不美了!畢竟關係到朕的骨血。”
傅恆不明白了,問道,“既如此,何必要福家人留下,到底於紫薇名譽有礙。”
“她還有什麼名譽嗎?”乾隆滿心厭倦,他若是真對夏雨荷有什麼海枯石爛的感情,就不會把人忘在大明湖。如今女兒找來了,心裡縱使有愧疚,也禁不住這樣折騰,冷聲道,“那個福爾康,守著她,寸步不離!呵,先前她也是通過福家進的宮,她還有個屁的名譽!”
傅恆嘆口氣,勸道,“孩子們一時糊塗,您真要計較,豈不是毀了她一生。女兒不比兒子,還有浪子回頭的機會。”
乾隆閉上眼睛,淡淡地,“如果紫薇真是朕的骨血,朕辜負了夏雨荷,十幾年未曾對她進過養育之責,如果她要求,賞她一個包衣玩兒,也不算什麼。”
傅恆不再多話。
乾隆睜開眼睛就看到傅恆溫和雋永的面孔,輕聲問,“春和,你會欺騙朕嗎?”
“不會。奴才永遠不會騙您的。”
“那你跟朕說,你喜歡朕麼?”
傅恆點頭。
傅恆痛快的承認,倒驚的乾隆“嗖”的從床上坐起,嘎巴嘎吧嘴,不知該說什麼。
傅恆輕笑,“這有什麼奇怪,莫非在萬歲的心裡,奴才是個很隨便的人,誰都可以去摸奴才的手,占奴才的便宜。”
“當然不是,我,我以為……你不相信。”乾隆嘆口氣,“雖然朕跟你說過許多次,好像你都沒放在心上。我也只有厚著臉皮去占些便宜。”
“喜歡不一定非掛在嘴邊兒,奴才喜歡您,一直都喜歡。”傅恆主動握起乾隆的手,溫聲道,“奴才從小就跟著你,跟您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任何人,真正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直覺得褻瀆了您。”
乾隆巴結了一下,“無,無妨。你,你儘管褻瀆朕吧。”手下已經俐落的去脫傅恆的衣裳,什么小燕子紫薇早飛到九宵雲外,他滿心都是與愛人情投意合的衝動……
傅恆按住乾隆的手,搖了搖頭。
“你還是不願意?”
“對。奴才不願意。”傅恆道,“您覺得只有您一人付出嗎?奴才隨時可以為您付出生命,不過這種事,奴才不做。”
乾隆握住傅恆的肩,急道,“朕不明白了,你既然喜歡朕,難道不想和朕共享魚水之歡?”又不是和尚。
傅恆沒說話,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乾隆。
乾隆急死了,箭在弦上發不得,憋死。“倒是說話!”
“不但想,還只想與您做。”傅恆的指尖兒撫摸著乾隆的臉龐,輕聲道,“也只想您與我一個人做。我不希望您與我發生關係後,再和其他人糾纏。您是做不到的,就算您能做到,您的身份,要如何面對滿朝文武。記得您的志向,是要效仿聖祖,做個開創盛世的名君。名君,怎能於私德有虧?我們已經過了這些年,就這樣繼續下去,做一代名君賢臣吧。”
乾隆是個很聰明的人,可傅恆卻是個很有主意的人,通俗的說法是犟種,文雅的說法是意志力堅定。只要傅恆認定的事,九頭牛拉不回來。
好不容易小春兒鬆了口,承認自己的心思,可沒想到人家早有了定論。
乾隆想著說幾句好聽的糊弄小春兒,可小春兒又不是笨蛋,平常對女人的那套完全不管用,乾隆急出一腦門兒的汗。
傅恆系上頸間的玉扣兒,給乾隆擦擦汗,笑道,“早些睡吧,看你頭早不疼了,奴才先告退了。”
乾隆拽住傅恆的腕子,不給走,“小春兒,朕對那些女人就跟上朝似的,皇帝也要當差的,三不五時的睡上一回。對你,朕忍了這些年,從未勉強過你,朕對你的心……小春兒,就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咱們這一生就永遠不得親近麼?”
傅恆點了點頭。不能。
乾隆差點吐出血來,捶床低聲怒問,“那你跟朕說這些做什麼?你還不如別說呢?你不說,朕只當你不知道朕的心,還能騙騙自己,心裡好受些?”
“昨天的事,實在僥倖。”傅恆認真道,“奴才想,如果昨兒個真有萬一,奴才的心思從未對您說過,怪遺憾的。莫非您不高興聽到這個?既如此,您就當沒聽到好了。”
傅大人不負責任的施施離去,乾隆爺氣的做了一宿的春夢。
第68章 乾隆的快刀斷亂麻
儘管一時吃不到嘴裡,可畢竟得了小春兒的告白,乾隆每每想起便是默然輕笑,心情飄到了雲端去。
哪裡還舍的小春兒在外頭風吹日曬的騎馬,幾次找了理由喚小春兒進車共乘。
這種事乾隆以往也常做,傅恆坦然受之。
只是乾隆想進一步卻是不能,彼此有情,卻是看的到吃不到,怎一個煎熬了得?
回到宮裡。
乾隆將人留在乾清宮,按捺不住的問,“小春兒,你真喜歡朕?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板著張臉,嗯?也不叫朕親近。朕又不是要……如今連手都不讓朕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