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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保象牙色的手指捏著筷子,笑了笑,“難得今天這麼多菜色,趕緊吃飯吧,別涼了。”
善保頂走了福爾康,也就是直接得罪了五阿哥。
說實話,五阿哥並不像想像中的NC,雖然生母早逝,卻能同後宮寵妃建交,如今乾隆的幾個阿哥,三阿哥遭了厭棄,已經半死不活;四阿哥乃貴妃所出,不過被過繼履親王為嗣;六阿哥、八阿哥都為貴妃所出,不過生母都已過逝,御前平平。餘下的十一阿哥、十二阿哥都年紀尚小,不好論斷。倒是十二阿哥為中宮所出嫡出,乾隆呢,他又瞧不上這一任皇后,對十二阿哥也冷淡。就這樣,五阿哥論容貌眉清目秀、有幾分聰明、書念的也好,內宮之中有令妃相助,在一群阿哥中出了頭兒,頗是受寵,年長之後不但未出宮開府,反而移居景陽宮,大有儲君之勢。
不知道乾隆是個什麼打算,皇后心中定是不平的,這樣在宮裡明晃晃的給她們母子難堪,帝後關係能和睦才怪。
雖說福家兄弟出身包衣,卻是令妃的表外甥,使得五阿哥與令妃的聯繫更加緊密,五阿哥得寵,令妃功不可沒。
還有,五阿哥竟然會注意到自己,話里話外的釋放著善意……想想自己,一個剛步入官場的小侍衛,能得到皇子阿哥、還是極得聖寵、很可能是下任儲君的阿哥的青睞,如果自己不知道五阿哥將來一系列的NC行為導致“早夭”,會不會動心呢?很可能動心吧?
這樣看,五阿哥怎麼也算不上愚蠢之人。
至於五阿哥同小燕子的那段情緣……善保暫不做評價。
最愛的清炸鵪鶉在跟前兒,善保竟然開始發呆,福康安手在善保眼前晃晃,彈他腦門兒一下,善保瞪他,“幹嘛,疼啊。”自己揉揉。
“發什麼愁呢?”指了指一盤炸得焦黃的鵪鶉,“快吃,冷了味兒就不好了。”
善保喜歡吃骨頭多的東西,用他的話說,有趣。尤其這鵪鶉,骨頭都焦香焦香的,吃過一回,善保跟福康安念叨了好幾次,福康安瞅了機會又在太后面前賣乖,得了賞,給善保解饞,哪知善保倒發起呆來。
福康安拿了一隻送到善保的唇邊兒,笑道,“快吃吧,別杞人憂天了。”壓低聲音道,“我跟那位認識有些年頭兒了,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麼屎,吃過了,我為你分析分析。”
善保氣得把鵪鶉塞福康安嘴裡,握拳敲福康安的大頭,“笨蛋!成心噁心我是吧!”
“誒,誒,善保,我不是故意的!”福康安自己想想說的話,也笑了,“就是趕寸了。”一手拿著鵪鶉,笑道,“你別瞎擔心,這一位,”伸出五根手指在善保跟前晃晃,福康安道,“他要是敢動你,我饒不了他。”
善保見福康安一副要擼袖子下場揍人的模樣,翻個大白眼,低聲道,“別說這種沒水準的話,你也別去逞能得罪人,沒的丟臉。皇上雖對你家好,可再親也比不過人家親父子,外戚之家本就忌諱權高位重,伯父低調做人、謹慎謙恭、兢兢業業,方有今日聲名,你不能幫忙,也別去添亂。”
福康安淺笑,拉住善保的手,“你還挺為我著想的啊。”
“真是屁話,你對我好,我自然對你好。”善保抽回手,眼睛裡明明白白的寫著“不許動手動腳”六個大字。
福康安委屈了,跟善保咬耳朵,“我喜歡你這麼久,怎麼也不見你喜歡我一點點呢?”
善保倒吸口涼氣,這個混帳,越發大膽了,偷偷藏在心裡,自個兒只當不知道,和和稀泥就罷了,竟然還敢往外說!熱氣吹得他耳朵直癢,善保一把推開福康安,狠狠揉搓著耳朵,指著他鼻尖兒,牙齒咬得咯咯響,陰聲問,“你想死是不是?”
福康安望天,一副無賴相,笑似偷腥貓,擺擺手,“說笑,說笑。”
善保氣煞!
第57章 來自福康安的對策
事實證明,福康安還是有些用處的。
晚上叫了善保在自己帳子裡歇,倆人在被窩兒里蒙頭嘀嘀咕咕了半宿兒,善保就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
這群人雖有NC之稱,不過能NC到將一國皇后打入冷宮,也是要本事的。善保不敢有半分自負,他現在雖掛在富察家的名下,不過,若有事,富察家是不會為他冒險的。
聽了福康安的話,善保倒心裡有了底。
福康安說的好,“我自幼在宮裡,小時候就認得他,他那點子心眼兒,我閉著眼睛也能算出一二,你就……”給善保出主意。
善保不大信,“真的?”
“怕什麼,有我呢?”
善保心道,你得關鍵時刻不要掉鏈子才好呢。
善保隔天就被太后宣輦車裡去了,雖然男女有別,不過太后七八老十的人了,見個侍衛也沒啥大不了,而且人家還連福康安一道宣召,何等妥帖。
太后生得慈眉善目,看得出年輕時必是個美人兒,不然以雍正挑剔的眼光,也不能跟她生孩子。
太后對善保是久聞大名,神交久矣,瞧見真人兒,眼睛一亮,好個可憐見的孩子,生得這般眉清目穎。
漂亮的人不論到哪兒都能有第一眼優勢,長得好,人就免不了多瞧幾眼,賞心悅目麼。到了太后這個地位,平日裡瞧的美人兒多了,善保還能讓她老人家眼前發光發亮,可見這小子的確是生得水靈。
太后暗自點頭,想到永琪說的話,更覺得善保才貌雙全,溫聲道,“起來吧,賜座。”
福康安坐太后左下第一,善保於福康安下首,雙手疊放在膝上,低頭看輦車上鋪就的大紅織金地毯。
嗯,知道規矩。太后對善保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錯。
太后笑道,“不要太拘謹了,福康安常到哀家這兒來,聽說你們是一個什的侍衛,他性子慡快,可好相處?”
瞧您老問的,自個兒先夸性子慡快,再問別人好不好?能說不好麼?敢說不好麼?
善保起身回道,“回太后娘娘,昔日奴才與福康安一道在咸安宮念書,做過幾年同窗,以往只知他功課好,如今處得熟了,才知道他騎馬弓箭、摔跤武藝,無一不精。文武雙全,不墮咱們旗人的威風。”
太后大樂,眉開眼笑,“哦,原來你們還是同窗,這就更和睦了。坐,坐下說話兒。”還讚賞的對福康安點點頭,似乎在誇他會交朋友。
福康安聽善保誇讚自己,使勁兒抿著唇都止不住唇角上翹,偷偷對太后眨眨眼。
太后笑橫他一眼,不要驕傲啊。
太后其實對富察家感情一般,已掛兒媳婦的娘家,雖說四孫女嫁給了福隆安,可真正也沒見過幾面兒。她只喜歡福康安,沒別的原因,福康安小時候進宮是為了哄乾隆開心,那會兒還小,也不要念書什麼,乾隆白天得忙國事,便命人將福康安帶到慈寧宮跟太后做伴兒,太后那會兒早死了丈夫,兒子有忙不完的朝政,在平常人家兒孫子養在老太太膝下不算什麼,可在皇室,就有另一層含義了。福康安卻不同,他出身外戚,養在宮裡也不過是乾隆抬舉富察家罷了。福康安的到來很是填補了太后的寂寞,太后從小看他長大,感情自不必說。
一直到去了上書房念書他才去慈寧宮去得少了,不過福康安別瞧著大大咧咧,心眼兒不少,隔三差五的就去慈寧宮請安,太后對他一直很是喜愛。
福康安這人吧,還有個特點,他在太后跟前放得開,基本上,善保沒見過福康安在誰面前兒拘謹過,傻大膽兒,關鍵人家還不粗俗。太后就喜歡這樣兒的,那種規規矩矩請安問禮的,太后看膩了,不如福康安親切。
太后與福康安眉來眼去了一番,想起五阿哥托求的事兒,笑道,“善保是今科探花兒郎,依你的年紀已經很好了,就是五阿哥提起你來也誇你文章做得好,有學問呢。”
善保忙謙道,“不敢當太后娘娘的夸,奴才不過是念過幾本書,都是萬歲爺抬舉。”
“既然都說你好,定是不錯的。”太后撫摸著腕上的珠串兒,笑道,“五阿哥,你也見過的,也是個喜歡念書的,就是這路上有空都要讀上幾頁,很是用功。只是他如今因在送哀家去五台山,也沒個師傅在身邊兒問詢。哀家知道你是個好的,不如陪五阿哥念幾日書罷。哀家知道,你是御前侍衛,做事妥當,不敢與皇子結交。哀家想著事急從權麼,再說,也用不了多少時日,只待每日傍晚你閒了時,若五阿哥叫你,你就過去,可好?”
好?好一個叉燒五,你真有本事,請了尊佛爺來壓人!
善保早得了福康安的提醒,心裡已有對策,靦腆一笑道,“太后娘娘與五阿哥都這樣抬舉奴才,奴才謝太后恩典。”起身跪下謝恩。
太后笑,“起吧,跟你說不必多禮了,你這孩子就是不聽。”
善保道,“奴才是頭一遭見太后娘娘,心裡怪激動的,覺著自個兒有福氣,能給太后娘娘多嗑幾個頭也是奴才的造化。”
太后連連夸善保懂事,善保瞧著太后心情大好,笑道,“太后娘娘,奴才還有個建議,不知可行不可行?”
“說吧。”太后對喜歡的人向來慈靄,她早就知道善保家裡的事兒,人老了,心生慈悲,難免憐惜些,如今瞧著善保人生得俊俏,還會說話,知道規矩,新科探花兒,又是滿人,跟自個兒一個姓兒,再沒有半點兒不好的。
善保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奴才想著上書房的先生都是國學大儒,五阿哥的學問萬歲多次贊過,奴才焉能與五阿哥相提並論呢。不敢瞞太后娘娘,奴才真沒什麼自信,覺得自個兒沒把握。只是如今五阿哥看得起奴才,叫奴才陪他念書,奴才與有榮焉,可奴才也不能耽擱了五阿哥啊。奴才思量著,不如奴才再茬一人,此人,太后娘娘認識、五阿哥認識,也是萬歲和太后娘娘親贊的文武雙全,有他和奴才一道過去伺候五阿哥念書,定是萬無一失的,不知可使得?”
太后已經猜著了,笑問,“是誰,說來聽聽。”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善保看向福康安,笑對太后道,“奴才別的人不敢保舉,福康安卻是可以打包票的。再者,太后娘娘也知道,福康安是先皇后的內侄,人品出身都信得過,與五阿哥早就相識,這樣加上奴才,五阿哥身邊兒三個伴讀,四個人在一塊兒念書,取彼之長、補己之短,再沒有不妥帖的了。”
太后點了點頭,並沒有立時應下,福康安揍福爾泰的事兒,太后早知道,這事傷了五阿哥的面子,福康安也退出上書房、出宮回府、轉而去了咸安宮。少年人,哪個不要面子。太后想著,若能藉此機會使得兩人消了芥蒂,豈不兩全?問福康安道,“你願不願意?要是不情願,跟哀家講,哀家知道你是個坐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