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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恆謙道,“奴才的字,還是不要拿出來獻醜了。”
“要不,朕把著你的手寫?”
傅恆老實的拿起筆,乾隆親為鋪紙研磨,傅恆習慣性的辭道,“奴才哪裡當的起,罪過罪過。”說著筆尖兒點墨,書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乾隆擊掌叫好,“小春兒,幾日不見,你文采見長啊。”
傅恆輕咳一聲,“是以前奴才偶爾聽善保念的,覺著好,就記了下來。”
乾隆瞬時轉顏,“詩雖好,字更好。遒勁有力,軒昂峻麗。只看小春兒為人行事,與字大有不同。小春兒,用印吧。”
“奴才哪會隨身攜印呢。”傅恆時時提防,怕了乾隆的不按理出牌。
乾隆二話不說,直接上手摸,摸胸摸腰摸屁股,傅恆無奈的去捉乾隆的手,乾隆已經摸到傅恆的袖子裡摸出私印,得意道,“在朕面前還敢弄鬼,朕看你長大的,什麼不知道?”
傅恆嘆,“萬歲,奴才已經這個年紀,還有什麼好摸的,您……”
乾隆對著印紅哈了哈氣,舉手落下一方小小紅印:和春居士。頭也未抬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小春兒沒聽說過麼?說起來,小春兒你保養的不錯,屁股還挺翹的。”
“萬歲!”傅恆低喝,氣得臉都紅了。
乾隆取下他手裡的筆,丟在青花筆洗池裡,暈出一團漆黑,敷衍的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不說了。嗯,這字就送給朕吧。”
“奴才筆跡拙劣,沒的玷污萬歲聖目!”傅恆氣個半死,怎麼年紀越大,越發不正經了呢。
“無妨,朕哪裡會嫌棄小春兒呢。”乾隆眨一眨眼,笑道,“朕哪日看奏章沒你的筆跡,你這也不是頭一遭玷污朕了。”
傅恆做了一輩子最大膽的一件事,以至於,在日後每想及此事,便恨不能羞死過去:傅大人忽然伸出手,在乾隆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後飛了似的跑了。
留下乾隆洋洋得意的摸著兩撇鬍鬚琢磨:是不是小春兒終於忍不住要玷污朕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一大更畢!
第79章 自作聰明的漏網魚
福倫賦閒在家。
手心兒癢的很,恨不能掐死這個孽子。
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缺一竅嫌命長啊,好端端的去偷皇上的妃子,若不是娶了明珠格格這位免死金牌進門,福家現在已成粉齏。
如今福倫進不得宮,福爾康也被削職去官,在家守著病床上的紫薇。
“爾康,柳青柳紅他們如何了?”紫薇乃花為腸肚雪作肌膚的人,因他們妄為牽連了幾十口子性命,連倚為心腹姐妹的金鎖,也因此喪命,心傷成疾,纏綿病榻,如今病痛中仍牽掛著柳青柳紅。
福爾康不知是侍疾熬的,還是心痛朋友慘死,兩眼赤紅,搖了搖頭道,“還沒消息,你別急,現在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金鎖……金鎖……”兩行清淚順著眼角默默流下,福爾康覺著自己的心都碎了,摟了紫薇在懷裡,眼中淚光閃爍,強咽下一口血淚,哽道,“紫薇,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不是我們的錯,是善保和七阿哥,要置我們於死地啊。”
福爾康強忍著眼淚,勸慰愛妻,“你也看到了,他是多麼的險惡狠毒,是不是?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夫妻兩個心安理得的將罪名推到了魔鬼善保的身上,俗話說,說曹操,曹操到,正念叨著善保兒呢,善保來了。
善保是來傳旨的。
乾隆對紫薇之母夏雨荷同志還是有幾分惋嘆,再者,罵死倆兒子後,乾隆實在不希望再留下罵死女兒名聲。
兒女有限,被他東罵死一位,西罵死一個,饒是乾隆也有些傷不起啊。
福康安又很有兄弟姐妹愛的為一兄一妹求了好幾天的情,乾隆有了台階兒下,便讓善保從內務府拿了些東西賞給紫薇:想開點兒吧,朕不怪你了,可千萬別尋短見。
這事兒,原是該乾隆身邊兒的太監來做,不過乾隆特意讓重華宮給紫薇一個面子,派了善保來。
乾隆的意思是示愛,父女之愛、兄妹之愛,落在福家眼裡卻成了善保小人得志的示威,重華宮興災樂禍之威風,貓哭耗子之威風。
善保念完賞,福倫請善保吃茶,善保一擺手,生怕福家給他下耗子藥砒霜粉什麼的,一抱拳,笑道,“福大人客氣了,我還急著回去復命,這茶就罷了。萬歲對明珠格格的身體十分關切,待格格身子好了,只管遞牌子進宮給萬歲請安,也好叫萬歲放心。”
福倫一聽,有門兒,頓起抖擻起神經來。賠笑著正想多打聽些消息,福爾康已經氣憤的衝到善保跟前,冷笑質問,“鈕祜祿侍衛開心麼?因你一言,死了百十口人,不知鈕祜祿侍衛夜裡可睡的安穩?有沒有厲鬼前來尋仇索命!”
福爾康目眥欲裂,恨不能扒其皮、喝其血、噬其肉,面目兇狠可怖。
善保微微一笑,美玉生輝。正午的陽光透過門窗灑入,光線中浮起一顆顆小小的飛塵,善保輕撣了撣肩上浮塵,悠然道,“活人我尚且不懼,何況厲鬼。若真有惡鬼找上門兒,”話音一頓,聲音陡然轉陰,卻又輕柔的帶了幾分邪氣,陰惻惻道,“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
善保一撩眼皮,殺氣熾烈,福爾康心底發虛,為善保所懾,竟退了半步。自察之後,羞臊難言,更恨善保。
善保快意的哈哈大笑,一拍福爾康的肩,哥倆好的笑著,“額駙真會開玩笑,福大人,額駙平常也這麼幽默嗎?哈哈哈。”
善保變臉之快,縱是老油條福倫都有些反應不及,善保已經一抱拳,“福大人、額駙稍安,明珠格格有恙在身,請二位轉呈萬歲憐愛慈悲之心。我這就回去復旨了,不必相送。”
痛快的轉身離開。
福倫指著福爾康一頓臭罵,直把人罵成爛狗頭才算罷休。
不識好歹的敗家行子。
善保騎著馬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雖已至深秋,卻是風和日麗,路上飄落著白楊樹枯黃的葉子。
善保被秋陽曬得暖烘烘、懶洋洋,打著小哈欠,見前頭一行威風馬隊行來,仔細一瞅,熟人,富察明瑞。打起精神驅馬過去,富察明瑞卻在離善保二十幾米處停馬,對身邊兒的親兵吩咐幾句,兩名親兵縱馬馳騁而去,善保回頭望去,就見街尾一個青衣客如大鵬般飛起,幾個起落,於路旁店鋪民居上縱身騰掠,轉眼消失不見。
“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富察明瑞打馬上前,皺眉問,“得罪人了?”
善保咬了咬唇,中指摸摸秀氣的鼻樑,心已有數,笑道,“剛回福倫大人府上傳旨出來。”當即吩咐道,“李明,李秀,你們去福大人家幫我傳話,我剛從他家出來就遇到了刺客。問一問福大人可知道線索?”
李明李秀是真正的高手,福康安特意派給善保用的,李明問道,“是,大人可有別的話要帶?”
“跟福大人和額駙帶一首詩吧。”善保念道,“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仇酒一壺;兩腳踏翻塵世路,以天為蓋地為廬。告訴他們,我素來吃齋禮佛,心懷慈悲,一兩隻漏網的小魚大蝦,容他逃生也就罷了。若是我有不測,小魚大蝦的能跑路,他福家有沒有本事跑路!”
李秀道,“我去就成了,讓哥哥在大人身邊兒保護大人吧。”
“這人武功不錯,你們一道去吧。我跟富察將軍在一處兒,不會有事的。”善保帶人跟富察明瑞混成一隊,笑道,“還是明瑞哥眼力好,我都沒發覺有人跟蹤。”
富察明瑞見善保果決下令,已有些氣派,笑了笑,“我常年在軍中,見得多了。你倒是,沒當幾天差,倒結了仇家,身邊兒多招攬幾個得用的人吧。”
“明瑞哥說的是。”善保眯著眼睛道,“漏網之魚,成不了大氣候的。”
富察明瑞知道這回善保一張嘴把五阿哥的船打沉了,乃福康安身邊第一得用之人,又是大公主的女婿,跟富察家真不算外人,不免多說幾句,“多少大人物都壞在小人物手裡,有千日作賊,無千日防賊,你心裡最好有數,諸葛亮也有失算的時候。”
富察明瑞將身邊人盡分派了送善保回宮,只留一位貼身侍衛,善保忙道,“明瑞哥,隨便派倆人就行了,這怎麼好意思?你只顧著我,自個兒的安危莫非就不重要呢。”
“行了,跟我不必客套。一般人傷不了我,倒是你,三腳貓的功夫,就別推辭了。”富察明瑞眼見豐升額帶著下人僕從驅馬來會,對善保也無甚耐心了,“婆婆媽媽,趕緊回去吧,別七阿哥有事找不到你。”
善保眼睛不瞎,也瞧見了豐升額,他向來周全,這回卻不知不覺做了討人厭的燈炮,笑著打招呼,“豐大哥,好巧啊。”
豐升額點頭,“善保也在?”
富察明瑞自說自笑道,“剛剛偶然碰到的,善保著緊回宮復命呢,有多少話日後再說吧,善保,我們不打擾你了。”言下之意,趕緊走吧。
善保黑線。
竟然被討厭了。
好可疑哦。善保摸摸下巴,富察明瑞已經有些不耐煩,豐升額還是老神在在的笑,都不好惹哦。
惹不起總躲得起。
善保識時務的走了。
富察明瑞同豐升額一道趕往城外別莊,笑道,“善保也是,下巴上一根毛兒沒有,也不知道摸個啥勁兒。”
“筠亭,剛剛你太急了,就是晚些出城也無妨的,天黑總能趕到莊子。”善保這小子滿肚子心眼兒,難保會瞧出些什麼。
“行啦,他自個兒滿頭包呢,小命兒早有人惦記上了,哪裡有空管別人的事兒。”遂將善保被人跟蹤的事兒說了。
豐升額贊同道,“難怪你把親兵派給他,確該如此。”
第80章 率永兒直問婚姻事
福康安聽說善保在外頭被劍客跟蹤,嚇一跳,忙又派了倆侍衛給他,又問知不知道刺客的身份。
“一個狗頭軍師。”善保不以為意,“沒事,我心裡有數。”
福康安對兩名侍衛——張文、張武道,“你們小心保護善保,再碰到什麼鬼祟的人,只管先宰了再說。”
善保本不願意說簫劍的事兒,無奈福康安死纏爛打的追問不休,索性便告訴了福康安。
“現在皇上已經要息事寧人了,你就別再翻香妃舊案了,別去給皇上添堵了,免得惹他不快。”老婆爬牆,這事兒實在不夠光彩,以乾隆要面子的脾性,定希望一系列知情卻不能滅口的諸人集體選擇性失憶才好。
“叫皇阿瑪知道這個簫劍,他也活不成?”
“對。不過這事,皇上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你去打小報告是另一碼事。”福康安沒說話,善保篤定道,“我已經警告過福家了,料想他們不敢妄動。放心吧,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他們。你現在不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