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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康安肯定是在開玩笑吧,善保沒說話。

    “唉,如果善保你肯幫我還價,就能早點還清善保的銀子呢。”福康安很欠扁的嘆一口氣,歪著頭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對了,善保你怎麼忽然變得有銀子了呢?”

    “沒銀子怎麼替你買鳥啊。”善保斜福康安,撇撇嘴,“就一點吃飯的銀子,也值得拿來說嘴?再說了,我阿瑪生前也是做官的,有銀子怎麼了?倒是你,想讓我還價就直說,誰知道你們大少爺怎麼想呢?有人買東西還嫌便宜呢?心裡有話不直接說,看你就不是個實誠人。”

    因為看人看走眼,善保很有幾分遷怒,這個王八蛋,你扮豬吃老虎呢?媽的,你本來就時虎,竟然扮成一頭豬,好玩兒麼?

    善保向來覺得自己對歷史熟悉,很有幾分作為先知的優越感,別說福康安,就是福康安的爹、爺爺、祖爺爺,他都知道一二,也就沒把人家當回事兒。

    結果,托大了。

    丟臉了。

    “善保?”見這人忽然在一家花店門口傻站著,半天不動,雖然眼睛半垂,可混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怨念,福康安忙喚了一聲,善保臉色不善的扭頭瞅著他。  

    福康安家裡兄弟四人,兩個哥哥他不敢招惹,不過他還有個弟弟福長安。他們兄弟家教甚嚴,福長安雖然只有五歲,在家也是一板一眼,還不如善保一會兒瞪眼,一會兒撇嘴,一會兒發呆好玩兒呢,福康安索性指著身邊兒的頂上開著三兩朵純白小花兒的仙人球問,“善保,想買花啊?”

    “是啊,你送我鴿子,我也得回禮呢。”善保花了二十個銅板,買了兩盆仙人球,叫人送到忠勇公府上。

    善保生了一路的悶氣,自個兒一邊憋氣一邊往家走。

    福康安卻是難得的好心情,他覺得天氣實在好極了,雲格外的白,天格外的藍,連氣鼓鼓的善保也透著那麼股子可愛。

    “善保,買兩個火燒吃吧,我有些餓了。”福康安指了指火燒鋪,善保“唔”了一聲,沒動。福康安笑,“那天看你在這兒買了火燒,想來味兒不賴吧?”

    “什麼時候啊?”

    “就是我去你家探病的那天。”

    善保一個激靈,立馬想起把人家福康安送的藥材當了五百兩銀子的事,把韁繩拋給福康安,轉身就去買火燒了,天哪,可千萬不能給福康安知道。  

    像福康安這種人,可能會覺得有趣拿他取樂,不過貴族向來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福康安就是裝成豬的老虎,其本質也不會改變的!

    善保心裡著急,面兒上還挺沉得住,先裝出不滿的模樣對著跟著他到火燒鋪門口的福康安說了一句,“那天怎麼瞧見我也沒說話呢,想是有事忙吧。”再還以體貼的微笑,“我還發愁晚上請你吃什麼呢,你既然好這一口,正好順便多買些滷味。你平日少出來吃東西,或許不知道,這家是老鋪子了,味兒地道。”

    善保一百個銅板買了一大包的火燒滷肉,抱著往家走,對福康安道,“我牽馬吧,你先吃火燒,別餓著肚子了。”

    對於牽馬和抱著火燒滷味而言,牽馬明顯更顯男子氣概,福康安體貼笑道,“你抱著吧,哪兒有在大街上吃東西的?對了,忘跟你說了,我明兒就要去宮裡當差了?”

    “宮裡?”做太監啊,那真恭喜你了,善保笑問,“是侍衛麼?”

    “嗯,三等藍翎侍衛。”福康安忽然道,“善保,咱們滿人是以武功起家,雖說現在天下太平,這弓箭拳腳最好也不要擱下。你文章做得好,日後是想科舉的吧。不過我覺得那事兒不靠譜兒,全國的舉子們都擠到北京,三年一考,攏共錄取不到三百人,中不中多看天意。你要中進士,起碼得再熬十年,若運氣不好,就得一直考一直考……”  

    “你咒我的吧。”善保氣得噎了福康安一句,不會說好聽的啊,說不定歷史上人家和珅沒能科舉晉身就是福康安詛咒的。媽的,老子還沒考呢,你就給老子念咒:一直考一直考,考你個姥姥個腦袋瓜兒。

    福康安覺著自己修養見長,竟然沒生氣,大約是善保噘著嘴太可愛了吧,福康安自作多情了,“跟你說實話,你又不高興,我這還不是為你操心。”狗咬呂洞賓啊你。

    “我跟你說,咸安宮我雖沒去幾日……”福康安停了一停,他生下來就是乾隆賜的名兒,後來略長大,乾隆便降旨讓他進上書房同諸阿哥一道念書,本來念得挺好,後來乾隆皇帝給五阿哥指了個娘們兒兮兮的伴讀叫啥福爾泰的,一個包衣奴才,每天恨不能把頭抬到天上去。福康安是何等出身,哪裡瞧得上福爾泰,一次小衝突,福康安直接把人摁地上胖揍了一頓。

    其實,在福康安眼裡打了福爾泰根本算不得事兒。

    關鍵是福爾泰後頭的主子五阿哥,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傅恆是個謹慎穩妥的人,連上了三封請罪摺子,把福康安訓得狗血淋頭,從宮裡提溜出來塞進了咸安宮宮學。  

    福康安回過神,現在因五阿哥受寵,這個該死的奴才秧子還活得挺滋潤。不行啊,沒自己人啊。

    缺人手啊……

    “善保,你成績每年考核都名列前茅,只要是弓馬嫻熟,待咸安宮推薦,可以直接從侍衛做起。”福康安道,“御前當差,得見天顏,一步登天。你要是一心從科舉晉身呢,就算中了狀元,也不過是塞進翰林院做個六品翰林,這要萬一在二榜三榜,發到京城外當個七品芝麻小縣官兒,估摸著你就是熬半輩子也且熬不回來呢。”

    不管福康安打什麼主意,善保也得知人家的好意,“知道了。我倒是想早當差養家呢,這會兒也急不來。”

    福康安打量著善保矮冬瓜一樣的個子,笑道,“也是啊。你以後可得多吃肉,你看,福保比你小兩歲呢,跟你個頭兒差不多。”說著還摸了摸人家善保的大腦門兒,善保打掉福康安的手,“男人頭女人腰,不好亂摸的,知道不?”

    “你聽我跟你說嘛,咸安宮每三年一大考,介時能向皇上上書推薦,授為侍衛,雖然品級低,也是極體面的。”福康安反覆同善保灌輸做侍衛的好處。  

    善保低頭看腳尖兒,“你說得輕巧,學問上,我自問不輸人,可哪兒有那麼容易就被推薦呢。我家的情況你也見了,這才好些。要是能直接補差事,誰想考科舉呢?”

    福康安等得就是這句話,鄭重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想得長遠是好事,只是你年歲小,急也是急不來的,當下就好好念書、學習騎she。等日後,反正我不會叫人欺負了你去就是。”

    善保裝出一副驚訝,微張著小嘴兒,腳下站定,眼睛帶著一絲感激望著福康。忽然又有些濕意,又慌忙的別過頭去,仿若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失態。

    福康安對善保的反應挺滿意,就得這樣,同窗,自己也算看著善保長大,更熟悉。打小兒的情誼、恩德,以後善保肯定對自己也更為忠心。

    福康安笑眯眯的打著小算盤。

    第11章 善保的第一個休息天

    善保把家收拾好,又買了個會做飯的丫環紅雁,平時兄弟兩個去上學,留紅雁看家。

    咸安宮官學其實沒多少人,攏共也就一百一十位。不過,這是標準的高幹子弟學校啊,除了達官顯貴的後代便是朝中重臣的子侄,那叫一個非富即貴。  

    在這一群紈絝當中,沒爹的善保還真是不怎麼顯眼。

    誰瞧得起他呀。

    貴族中吧,像一般沒能入選上書房的子弟,這些王爺貝勒貝子的就都把兒子塞咸安宮來,反正也是在紫禁城內。

    官員中吧,親爹官職起碼得正二品往上,你才有這資格。

    唉,就算善保的親爹常保活著,他在咸安宮這一群顯貴子弟中也屬貧下中農。

    何況,他那短命的爹已經死了。

    善保倒是有個親叔,鈕祜祿.君寶,可君寶遠在雲南,歸來無期。

    雖然善保換人做,不過他上學依然很認真,咸安宮官學的老師都是庶吉士出身,還有專門的教騎she弓箭的滿人師傅薩蘭。

    這種機會在善保看來太難得了,現成的國學大師親自授課,他不學點兒二十四史、琴棋書畫那都對不起老天爺讓他穿一回。

    不過最讓善保開心的是,上學不但不收學費,每個月還有二兩銀子拿,額外還有肉菜銀五分,每季另給米五石三斗。

    基本上,他和福保除了些書本上的額外開銷,學裡的銀子盡夠吃飯了。

    唯一不足的便是如今上學比較辛苦,每十天才休息一天。  

    善保家院子其實不小,當然跑馬是不成的,豎兩個靶子還是有地方的,兄弟倆一人一把寶雕弓,練習she箭。

    福康安一大早就來了,侍衛處並不忙,兩天一輪班,有的是時間,他聽說十一月份咸安宮大考,善保又是頭一名,正好借著由頭,來給善保道喜了。

    叫善保說,這第一名並不難拿,咸安宮教學條件當然是一等一的好,可也得有人聽老師上課哪。

    教不嚴,師之惰。

    可這咸安宮的老師,除了能對善保這種沒啥後台的人展示一下嚴師的威風,其他如老爹是王爺貝勒中堂等身份的,你敢動一下試試?你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吧?

    所以,咸安宮的第一名,含金量並不高。

    福康安卻覺得自己有眼光,人家善保在家歇了一個月都沒耽擱念書……福康安在乾隆跟前很得寵,當然對乾隆有所了解,乾隆喜歡風雅、有才學的人,尤其這個人如果是滿人……

    不過善保的騎she可得加強啊。

    “這樣對著死靶有什麼趣味?“福康安一邊握著善保的手糾正姿勢,一邊道,“下次你休息,我帶你去莊子上騎馬打兔子,練活靶才有意思呢?”  

    善保已經練了一個早上,胳膊酸得厲害,索性把弓箭掛到樹上,拿起手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熱汗,招呼福保,“福保,累的話,一會兒再練吧,這也不是一時一天能練出來的。”

    福保把弓箭收拾了,叫了聲,“福三哥。”又問善保,“哥,你不說今兒個摘柿子麼?我這就摘吧。”

    “不急,先歇會兒,這剛出了一身的汗,不能嗆著風。”轉眸看了福康安一眼,你大早上的就來我家吃早飯哪,笑了笑,“都進屋來吧,喝杯茶。”

    家裡的丫頭紅雁在張羅早飯,幾人就去了與臥房相連的小廳,福保告聲罪進去換衣裳,倒是善保仍是一身勁裝短衫打扮,寸寬的黑色腰帶勒出一握纖腰,使得福康安流連不止,“善保,上回給你的補品吃了沒?瞧你怎麼一點肉也沒見長。”

    “吃了。雖然沒長肉,你瞧我個子高了沒?”善保唇角勾起,挺高興從錫罐里倒出茶葉,用開水沏了,轉身站到福康安跟前,笑著拉了張鋪棉墊的椅子坐了,“以前不覺得,衣服就能瞧出來。再說,男人都是先長個子再長肉,瘦點兒也沒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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