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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妃還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歡喜,“真是佳兒佳婦,過一二年給太后添幾個皇孫、皇外孫,就更圓滿了。”
“嗯,借令妃吉言,哀家就等著聽你們的好消息了。”皇太后應了聲。
不咸不淡的說了幾句話,行了賞,便打發人回去了。
“令妃也回去好生歇著吧,你也要到月份兒了,小心肚子裡的孩子,你歲數也不年輕了。”皇太后笑了笑,關切道,“等閒不必到哀家這兒來立規矩了。知道你是個懂事兒的,只是如今再沒有比皇嗣更重要的。去吧。桂嬤嬤,拿些燕窩給令妃帶去,別虧著孩子。”
令妃臉色微白,如今六宮無寵,皇上的心思都在香妃身上,只有在慈寧宮請安時方能偶爾一睹天顏太后,這是怪她多嘴了。
來不及多想,令妃扶著宮女的手,起身謝恩。
第76章 面目全非的歷史劇
尹繼善快愁死了!
下午從衙門出來,便去了富察家堵傅恆。
不行了,他要上吊了。
說起來,尹繼善也是內閣重臣,兩朝宰輔,雍正年間的一等一得用的人。想當初乾隆繼位把雍正留下的張廷玉、鄂爾泰整去了半條命,獨尹繼善步步高升,一督雲、貴,三督川、陝,四督兩江,如今年紀大了,乾隆召他回京在軍機處任職。
能在兩代帝王跟前得寵,又是這個年紀了,再穩妥不過的人。
就是這樣的人,硬叫乾隆搞得坐立不寧了。
話還得從選秀說起,尹繼善有個閨女正是待選之齡,憑著章佳氏的名望,旗籍,以及老爹尹繼善的地位,閨女還是嫡出,定能指門兒好親的。
尹繼善心有把握,只在家等信兒。
可乾隆的指婚,第一批皇子的指完,第二批宗室諸王的指完,第三批名門顯第的指完,仍然沒他家閨女的信兒。
尹繼善的老伴兒急的心率不齊,成日噩夢。
啥意思,這是啥意思?
幸而閨女是給送回來了,要不還得以為皇上有意選妃呢?
閨女的親事無著落,饒是尹繼善也坐不住了,就來找乾隆的小舅子、軍機首輔傅恆大人問信兒。
傅恆回府有些遲,聽到尹繼善來了,官服都未換直奔花廳,見禮後請老大人去書房說話兒。
尹繼善喝了半盞茶才同傅恆提起,傅恆知乾隆的意思,只是此時,卻不方便透露,笑著安撫道,“尹公安心,令愛是有大造化之人。”
尹繼善一抽,莫非真要進宮做妃子,當下老淚差點兒飆出來。
傅恆見尹繼善一臉哀絕,當下便明白老頭兒誤會了,忙悄聲道,“尹公放心,萬歲體恤尹公為乾隆效力多年,當會為令愛指門貴親。”
貴親?
天底下還有比皇家更貴的親嗎?
尹繼善一琢磨,與自家女兒年齡最相配的八阿哥指了科爾沁貴女,剩下的,剩下的就是……尚存一絲僥倖,尹繼善厚顏道,“不瞞春和,我就這個女兒最小,難免多疼龐些,不知貴至何處?”
傅恆抿了抿唇,低聲道,“貴不可言。”
貴不可言,貴不可言,能用這四個字的能有哪位?
尹繼善開始氣脈發短,呼吸急促,眼瞅著一口氣上不來,就要交待了。傅恆急忙去掐尹繼善人中,揉胸順氣一翻折騰,尹繼善提起一口氣,枯樹皮一樣的手拽住傅恆的胳膊,jú花兒老臉上默默無語兩行淚。
嘆一口氣,傅恆道,“今日之話,出得我口,入得您耳,萬不可外傳。”頓一頓,輕聲道,“若我沒猜錯,令愛當會入主重華宮。”
饒是以尹繼善之養氣功夫,也差點跳起來!
入主重華宮!
不是側妾的身份,是入主重華宮!
這意味著什麼,老狐狸眼睛一眯,手哆嗦了兩下才穩住洶湧澎湃的一顆老心,當下起身對著傅恆深深一揖。
“尹公折煞了。”傅恆避開還禮。
“春和放心,我知道該如何。”轉眼換一副笑顏,捋一捋賅下雪白鬍鬚,笑道,“聽聞春和府上有好茶,割愛與老夫些個如何?”
尹繼善雖有不解之處,不過此話既然從傅恆的嘴裡出來,便有七成準頭兒。未敢多留,茶葉一到,老頭兒抱著茶葉,擺出一張哭喪臉,走了。
回家,等信兒。
上蒼並沒讓尹繼善久等。
首先說,這是一件毫無徵兆,卻堪比大地震的事件。
在董鄂氏籌備送往公主府的小定禮時,在善保、豐升額、王傑三人在租來的承運司總帳時,在許許多多的臣子們思量著如何進一步在五阿哥跟前兒獻媚時,在五阿哥計劃著要搬家至重陽宮時……
一件石破天驚的消息震得紫禁城顫三顫。
福康安忽然成了乾隆的兒子。
嗯。
當然,這事兒,善保早就懷疑傅恆大人被戴了綠帽子,福康安是乾隆的私生子,這是在若干年後被若干歷史學家懷疑的福康安身世之謎。
可事實上,善保和歷史學家的猜測同官方的說法簡直是相差十萬八千里,南轅北轍了去。
乾隆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福康安是朕第七子,先孝賢皇后嫡出之皇嗣,當日宮中jian人作祟,朕為皇嗣計,暗送予宮外忠勇公府撫育。”
證人有大神三尊:皇太后,皇叔和碩莊叔王、和碩恪親王。
這事簡直把朝中諸人震的口吐白沫,眼冒金星,恨不能吐出三升血來。底下人如何琢磨猜疑,軍機處首輔傅恆大人、阿里袞大人、尹繼善大人都是一副老神在在,仿若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福康安的身世,一口一個七阿哥叫的親切。
傅恆:嫡親外甥。
阿里袞:福康安與咱家倆小子交好,如今就在一處辦差。
尹繼善:唉喲,有門兒了,我家閨女要指婚了。以後,俺就是國丈啊。
景陽宮的喜字尚鮮艷如昨,重華宮迎來了嫡出七阿哥。
好一記耳光,五阿哥頭有些暈。
乾隆先著人將原先七阿哥那墳給平了,再為福康安廣宴賓客。八旗諸王、貝勒、貝子、國公,先得熟悉起來。
皇太后跟一堆宗室貴婦道,“從大阿哥到八阿哥,都順利成人,偏只有端慧太子跟小七,三災八難的,不由的不讓人多想,忠勇公府是小七親舅舅家,哀家信得過。這也是孝賢皇后的意思,做額娘的,哪個不為自個兒的孩子考慮呢。如今可見是沒錯的。”
後來影影綽綽的又有當年“弘皙逆案”的影子為人說道。
如今乾隆大權獨握,福康安母族顯貴,滿朝文武也無人敢多言。
乾隆再為福康安指婚尹繼善的嫡女為嫡福晉,如此一來,福康安算是在重華宮占穩了腳跟。
乾隆再帶著福康安祭天地,拜祖宗,福康安累的頭暈眼花,死的心都有了。
“怎麼樣?”乾隆見兒子面有倦色,關切的問。累了吧?
福康安驢唇不對馬嘴的答,“跟做夢似的。”
乾隆下手掐一把,見福康安喊痛,笑罵,“傻東西,慢慢你就習慣了。”正色道,“你小時候,朕也是沒法子。自端慧太子過身後,孝賢皇后再次懷孕,因當年端慧太子的病有些蹊蹺,朕便與孝賢皇后想了這個法子。”
“那,那個頂替我的小孩兒是舅舅的……”
“不是。”乾隆道,“只是隨便農家的孩子罷了,當初你舅母懷孕也是假的。”
福康安這才安心,他十幾年來都視傅恆是自己的生父,若因要保命自己,傅恆演一出真實版的趙氏孤兒,福康安就內疚死了。
“你剛回宮,料想事情不少,朕將善保派給你如何?”
這話乾隆問的多餘,瞧福康安一臉傻笑,就知道福康安心裡多歡喜,忍不住道,“朕將永兒指給善保,就是為了讓他輔佐於你。你與他交好,不過君臣有別,當知分寸兩字。”
福康安點頭,“阿瑪,我記得的。我倒是想……人家也不干哪。”嘀咕一句,甚是委屈。
乾隆心內熨帖,果然沒得手呢。
其實乾隆根本沒把福康安追求善保的事兒放心上,斷袖這事兒自古便不稀奇,外頭權貴狎個把戲子賞幾撥男寵,也是常事。
就是乾隆,以己度人,也不以為恥。
只是,日後福康安為君為主,私德修謹,方為上策。故此,乾隆將和敬公主的親女兒指予善保,第一,加重善保的身份;第二,永兒出身公主府,便杜絕了善保妻族坐大的可能;第三,也是為了讓福康安有所顧忌。
福康安與和敬向來友愛,對永兒也喜歡。福康安對外甥女婿下手,也得先顧慮三分。
再憑藉善保的秉性,福康安得手的可能性極低。
“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日後也不必再去了。”
“我就好奇,去兩回。”福康安伸個懶腰,大頭湊到乾隆耳邊笑,“我小時候,您不還帶我去過秦淮河麼?”
提及前事,乾隆笑罵,“還不閉嘴,那是朕帶你去的麼?明明是你自個兒偷偷跟著去的。”
福康安嘿嘿一笑,扭了扭腰說,“在這車裡坐著不得勁兒,皇阿瑪,我出去騎馬透透氣。”
不得不說福康安是個天生就有些派頭兒的人,他如今已有一八零左右的身高,肩寬腿長,年輕俊朗,堇黃的黃子服飾穿在身上極是氣派。叫人不得不多看幾眼,就是還珠格格的“義父、五阿哥的嫡系福倫大學士都得承認,福康安比五阿哥更有皇子氣勢。
皇上喲,你可坑死俺了。
被皇帝坑慘的不只福倫一家,宮中令妃更覺著十數年的謀劃一朝成空,若不是腹中有待產麟兒,令妃上吊的心都有了。
令妃就在這種異常抑鬱的心情中,早產了,得一龍子。
十五阿哥,愛新覺羅.永琰。
善保在重華宮聽到了十五阿哥誔生的消息,心裡一驚。
歷史已經面目全非。
“死而復生”的七阿哥福康安大爺入主重華宮,有忠勇公的親舅舅、承恩公的親表哥、軍機處大學士的老丈人,還有乾隆唯一僅存的元嫡皇子之身份,再不能繼位,除非福康安早夭,活不到乾隆閉眼的那天。
才會輪得到十五阿哥繼位。
善保早命人備好了小阿哥出世時的賀禮,這就要打發人送去。
福康安笑,“善保就是周到。”
“在其位,謀其政。”善保答。
“對了,你去慈寧宮給太后賀喜吧。”善保笑了笑,“令妃娘娘是庶母,你是不好親去賀喜的,去慈寧宮恭賀太后、皇上,還是要的。”
福康安問,“你知道皇阿瑪會去慈寧宮?”
“太后必去延禧宮的,”善保道,“太后若回宮,萬歲最是孝順,焉能不送太后一程。你什麼時候不能問,非要這會兒問。囉嗦,快去吧。”
福康安應了聲,帶上小喜子,就去了慈寧宮請安,果然乾隆也在。
乾隆對於福康安和八阿哥永璇的到來,十分欣慰,為父者,最樂於看到的不過是手足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