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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和紫薇同乾隆一道在太后的鳳輦里陪太后說話,一時鳳輦里傳出歌聲笑聲,五阿哥得意的和福爾康、簫劍交換了個眼神。
這次大公主並未隨駕,皇后、令妃均被乾隆帶在身邊兒,大公主留在宮裡主持宮務,倒是太后帶了永兒在身邊兒。另外乾隆點了四公主——和嘉公主和額駙福隆安,並若干心腹大臣隨駕。
永兒從鳳輦里抱出個小食盒,裡面放著話梅、牛肉乾、開心果、玫瑰瓜子、小點心,問,“老祖宗、郭羅瑪法、五舅母、四姨媽、明珠姨媽、晴姑姑,吃點零食打發時間吧。”
太后笑道,“喲,還帶了這麼多零嘴兒呀。”
永兒嘿嘿一笑,“老祖宗,您嘗一嘗,很好吃的。”
小燕子也跟著抓來吃,掀開車窗珠簾看永琪幾人在外頭騎馬,眼中的愛戀似要傾溢而出。太后一千個看不上小燕子,臉上就淡淡地,紫薇拽了小燕子一把,指著手裡的一樣蘇點笑道,“小燕子,你嘗嘗這個蘇點,帶著奶香,裡頭這是什麼,白白的,甜甜的一小團。”
小燕子果真被轉移了注意力,永兒笑道,“這個是加了糖的奶油,是一種西洋點心。”
“永格格懂的真多。”紫薇笑贊。
永兒嬌憨笑道,“我也是剛剛學來的。”
太后打趣道,“是不是跟善保學的?”
“嗯,善保哥哥寫了做法,我回去做了兩次就成功了。”永兒歪著頭說,“善保哥哥說我做的比那些西洋人做的還好吃呢。”
太后給逗樂了。人就是這樣,喜歡的什麼都好,若是不喜歡的,再好也是不好了。永兒常去科爾沁祖父母那裡小住,性情率真活潑,說起話來也十分可愛。
紫薇順著太后的話道,“聽說鈕祜祿侍衛是探花郎,看來不僅才學好,連做點心都懂。”
永兒與有榮焉,“善保哥哥沒有不懂的東西,郭羅瑪法都誇他才學好呢。”
乾隆好笑又無奈,對太后道,“要不都說女生外向呢,朕看在永兒心裡,沒人比得上善保。”
永兒就坐在乾隆身邊兒,害羞一捂臉,又撲到乾隆身上,撒嬌,“不是不是,郭羅瑪法,在永兒心裡郭羅瑪法最厲害。”
乾隆拍了拍永兒的脊背,哈哈大笑。
小燕子見人們都在贊善保,急急的說,“我哥哥,皇阿瑪,我哥也很厲害的,能文能武,文武雙全,既會吹簫,又會舞劍。”
永兒好奇的問,“五舅母,那你哥怎麼沒去考科舉呢?考個功名,也可以在朝中為郭羅瑪法效力。”
“為什麼要去考科舉啊,做侍衛不也一樣的麼。這樣他每天都可以進宮,我就可以見到他。”小燕子道,“我聽別人說,那個善保考中了探花,後來也是做侍衛呢。”
聽小燕子這樣說,永兒就有些不高興,說道,“當然不一樣了。照五舅母說的,你哥是沾你的光才做的侍衛,善保哥哥可是憑真才實學考中探花,才被郭羅瑪法提拔為侍衛的。你哥是走後門兒。”
小燕子氣道,“不就是個探花,我哥要考就不是探花,直接中狀元。”
永兒半點兒不相讓,回唇相譏,“你以為狀元這麼好考的,有本事,等中了狀元,才好吹牛呢。”
小燕子氣的直瞪眼,說不過,就要擼袖子,紫薇和晴兒忙攔著她,“說著玩兒的,你又當真。”你以為這位是景陽宮的宮女呢,敢碰一下試試?
永兒“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再理會小燕子。
乾隆摸摸永兒的頭,笑道,“小燕子,你還是做舅母的人呢,氣量忒小了。永兒也別生氣了,喲,頭上這支釵真好看,迎春花兒做的跟真的似的,花蕊里是鑲的金鋼鑽吧。”
“是啊,”永兒想起什麼甜蜜事兒來,轉眼又笑了,伸出手腕給乾隆瞧,“跟我這鐲子是一對兒來著。”
“怪精巧的。”乾隆贊一句。
永兒眉開眼笑,小燕子怒氣未消,氣鼓鼓的說,“就算善保念書念的好,武功也比不上我哥的。”
“我看書上說,諸葛亮手無縛雞之力,可那麼多大將都要聽他差譴呢。”永兒頂回一句。
小燕子險些氣炸了肺。永兒雖然遠算不上才女,不過也比小燕子強出太多。
到晚上休息時,晴兒特意過去勸了小燕子一番,“永格格是大公主的小女兒,在太后、皇上面前都極受寵的。小燕子,你讓著她點兒,她也不是難相處的人。”
紫薇亦勸道,“是啊,小燕子,你在太后和皇阿瑪面前跟她吵架,你想想看,你輩份比她高,年齡比她大,不是以大欺小麼。”
“都不是好東西,跟那個魔鬼善保一樣!”小燕子拍桌子發脾氣。
紫薇和晴兒輪番的勸小燕子,才使得小燕子熄了火,晴兒瞧著天色,笑道,“我得回老佛爺那裡去了,回見。”
紫薇拉著晴兒的手,柔聲道,“晴兒,謝謝你。”
“不必客氣。”晴兒轉身離開,五阿哥、簫劍正守在門口,晴兒微微欠身,旋即離去,嫩綠的衫子大紅裙慢悠悠的搖曳出幾分春天的旖旎風流。
簫劍漸漸失神。
第84章 南巡中的苦逼事件 …
晴兒回去時,永兒正守著老佛爺說話兒,笑眯眯的無憂無慮的模樣,晴兒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妒意。
怎麼會不嫉妒呢?
永兒好像生來就是叫人嫉妒的,父母雙全,嬌憨可愛,掌中明珠。雖然永兒沒念過這許多的詩詞曲賦,容貌也只是中上,可她有一雙疼愛她的父母,就什麼都彌補了。如今又被指了一門好親事,誰不羨慕?誰不嫉妒?
“晴兒,你做什麼去了?”太后笑問。
“我去瞧了瞧五福晉,勸和了一下,五福晉胸無城府,永格格坦率開朗,其實兩個人有些相像呢。等明天上路,她們倆若還是氣呼呼的樣子,豈不是辜負了路上的山山水水,多可惜啊。”晴兒溫柔的說。
太后想到小燕子,就不高興,“完全不必去,永兒說的都是實話,先前還說爹娘不知,如今怎麼又憑空冒出個哥哥來。她那個哥哥,能做侍衛,可不就是沾的小燕子的光?皇帝給五阿哥面子而已,怎麼能跟善保比?善保可是正經的探花兒。”
永兒早不生氣了,笑嘻嘻地勸和著太后說,“老祖宗,您就別生氣了,我早不氣了。我開始很生氣,不過後來想了想,如果我是五舅母的話,有人說我哥哥不好,我也會跟人吵架的。想通了,就不生氣了。老祖宗,我跳蒙古舞給您看好不好?可惜今年郭羅瑪法不去熱河避暑,秋狩時,白天騎馬打獵,晚上大家圍著篝火跳舞,多有趣啊。”
太后撫摸著永兒的頸項,不再提小燕子等人。
御駕經直隸到山東濟南,便遇到了方式舟,給乾隆添了無數噁心。
五阿哥等人又是賑災又是懲治貪官,出盡風頭,福倫適時的將夏雨荷墳瑩修繕之事稟了上去,乾隆便有意祭奠。福康安倒是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不曾多言,只是一副愁鎖眉間、心事重重的模樣。
乾隆覺著不對勁兒,福康安可不是這種會傷春悲秋的人,想著兒子或許有啥難事兒,單獨叫了福康安來問個究竟,福康安一臉孝子的憂愁狀,感傷道,“聽說額娘就是在山東病逝的……兒子那時還小,並不記得額娘的模樣……”
乾隆心裡咯噔一聲,先是好生勸慰了福康安半宿兒,再不提親自給夏雨荷上墳的事兒。私下命紫薇等人走個過場作罷。
福康安咬牙切齒,“什麼東西,沒名沒份的,還要皇阿瑪親去祭奠!”他向來內斂,這股邪火憋在心裡好不難過,才在善保面前發泄一句。
“死都死了,皇上就是去了又能如何?”善保倒是無所謂。
福康安眸光一暗,“因我額娘在山東病逝,皇阿瑪將山東視為傷心之地,以往皇阿瑪南巡,從不經過山東。這次不僅來了,若還去祭奠夏氏,你說,別人會怎樣想?”
善保長嘆,勸道,“皇上不只你一個兒子,你還是想開些罷。若是他真對夏雨荷深清,斷不會將人丟在大明湖。皇上一直恩寵富察家,讓你住在重華宮,給你指高門貴女為妻,他是矚意於你的。你在他眼皮底下長大,他對你也沒什麼不放心。他不放心的是那些朝秦暮楚的大臣,說句犯忌諱的話,誰不想弄個擁立之功?不過,天無二日,他扶植五阿哥,只是為了把水攪渾,讓朝廷安穩些。將來你兒子多了,也會這麼幹。何況以你的身份,只要在重華宮一日,誰也動不得你,何必跟那群叉燒較勁?”
福康安沉默半晌,端起手邊兒漸冷的茶水喝了幾口,輕聲問,“善保,以前你阿瑪對你好嗎?”
“我不大記得了。”
“你看,你阿瑪過逝不過七年,你就不大記得了。”福康安笑哂,“皇阿瑪有十子,我並不是要和五阿哥較勁兒,只是若是任由五阿哥在皇阿瑪面前討好,不用七年,一二年後,皇阿瑪也就不大記得我了。母族、妻族的顯赫,不過是皇阿瑪一句話罷了。”
“你,你不是要……”善保嗑吧了一句,順溜的說,“你跟五阿哥等人爭,得不到任何好處。勝了,皇上只會欲加厚待五阿哥,給他們加砝碼;敗了,更丟臉,皇上會質疑自己的造擇。或者,他會認為你是有意示弱,你有富察家和章佳氏為援,沒有任何被五阿哥壓制的可能性。”
福康安勾了勾唇角,握住善保的手,盯住善保清冽的眼睛,笑了笑,“你知道五哥和我的區別嗎?”
“愛新覺羅家向來多情種,太宗皇帝獨寵海宸妃,世祖為董鄂氏早亡,到了五阿哥這裡,他獨愛小燕子,”福康安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皇阿瑪曾經教導於我,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小燕子是無法勝任皇子福晉一職的,打蛇打七寸,只要小燕子有個好歹,五哥必自亂陣腳。”
“看來,殿下胸有成竹了。”
福康安笑意漸深,“若不是香妃這件事,我也無法相信小燕子對五哥有這樣大的影響。”能讓他做出這樣掉頭的蠢事,若五阿哥再偷一回庶母,不知皇阿瑪還會不會原諒他?
身在局中,福康安仍能一針見血,善保放下一大半心,五阿哥的確是毀在了小燕子手裡。
抽出手來,善保笑,“既然有了打算,就別總板著一張臉了。跟誰欠你三吊錢似的。”
“做戲,總要做全套的。”福康安輕笑,低頭續了兩盞清茶,再次擺出一副愁腸臉來。
善保吁一口氣,默默品茶。
處治了方式舟,紫薇等人祭奠了夏雨荷,乾隆將劉綸留在山東安撫災民善後,帶著大部隊以及思念母親的孝子福康安先行一步到了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