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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廚藝不差,乾隆贊了幾句。
食不言。
用了一餐豐盛的晚飯,乾隆無甚吩咐,小燕子紫薇伺候乾隆茶水,福康安、豐升額都是同一什的,和善保、布彥達賚在院子裡聊天。
布彥達賚好奇的問“善保,你不用去給小燕子講功課麼?”
“這並不急,要看燕姑娘什麼時候有空。”善保隨意敷衍,淡淡地並不熱絡。
五阿哥出來正巧聽到,瞟善保一眼,吩咐道,“善保,這次出來帶的人不多,阿瑪要用熱水,你去廚房多燒些,一會兒幾位先生也要用的。”
福康安道,“善保得教燕姑娘念書,怕沒空的。”
“既然他沒空,就勞煩你了。”
善保一拉福康安,笑的一派純良,“無妨,現在燕姑娘怕也不得閒念書。咱們一道去廚下瞧瞧吧,老爺帶的人少,各位先生都是長輩,咱們理當孝順。”
豐升額附和道,“善保說的有理,福康安,你和老四去拎水,我跟善保去灶下瞧瞧。老爺那兒有兩位姑娘,這些粗活,咱們來吧。”
幾人痛快的去幹活,五阿哥這威風擺的就不大得勁兒,卻又想不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並未多想,對福爾康笑道,“阿瑪在和紫薇下棋,咱們一道去看看。”
這種灶上燒水的事,只有善保有經驗,如豐升額也只會幫著把柴禾搬到灶前,善保用火摺子引一把干糙,再徐徐的加乾柴,福康安和布彥將水拎倒進鐵鍋里。
福康安是習武之人,拎幾桶水是小意思,他只是不服五阿哥那張臭臉、那頤指氣使的姿態,真叫人不慡。
善保在灶下放了幾根粗木柴,慢慢燒著,並不用時刻守著,起身打量這個廚房,倒還乾淨,台案上有半筐時令水果,禁不住搓手笑道,“看,不來也沒這口福,咱們洗洗吃吧。““你趕緊忍忍吧,這是供奉給老爺的。”福康安忙攔住善保,善保擺手笑,“知道知道,過來給我舀水,我洗洗手。”
“不行,你沒瞧那位看你不順眼,就等你抓你小辮子呢。”怎麼忽然就犯了饞嘴的毛病了呢,福康安發愁。
善保已經湊過去巴拉著看,“唉喲,橙子、桔子、蘋果、梨、哈蜜瓜都有!我給老爺做個果盤兒。福康安,叫你給我舀水呢。”
洗了手,善保找了塊乾淨的案台,擺出一隻雪白橢圓型瓷盤,先將哈蜜瓜對半切開,分成十六份兒,挑一塊舀出瓜籽後,用平刀將果肉分離到四分之三處停刀,轉而切去另一頭的尖角,然後在瓜皮上刻出花紋,兩塊哈蜜瓜斜斜相疊擺在中間,善保將朝外的瓜皮上的花型擺出。青翠的蜜瓜映著雪色瓷器,極是漂亮。
布彥達賚驚道,“善保,你還有這一手兒啊。”
善保晃晃腦袋,笑道,“小意思。福康安,你那匕首呢,這刀太粗了,不好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善保將水果去皮切塊兒雕花,手即快又穩,很好擺了兩盤子出來,插上幾把小銀叉,說道,“福康安,布彥,你們給老爺他們端去吧。”
布彥達賚倒是感激善保把這齣頭賣好的機會給他,不過他可沒這麼厚臉皮,忙道,“你辛苦半天,你跟福康安去吧。”
“什麼時候婆媽起來了,快去快回,我把剩下的削皮切好,一會兒咱們一道吃,別糟蹋了東西。”善保不是小氣的性子,不過,也不是白白的將機會讓給布彥達賚,既給了布彥達賚人情。再者,他就算不去送果盤兒,相信誇讚他的話也不會少。
福康安去的恰是時候,乾隆剛和紫薇下完一盤,見福康安和布彥達賚端了水果來,笑道,“你們來的正好,喲,誰切的,真好看。”
“善保切的,他向來手巧。正好天氣還早,老爺、先生們吃些水果也不怕晚上積食。”福康安將果盤放在桌子中間。
小燕子圍著轉了一圈兒,讚嘆道,“真厲害,善保真厲害。用叉子,既方便,也不怕髒了手,他竟然還把皮都削了去。”
這傻丫頭還會說句人話。福康安沒再多言,看紫薇將棋枰收拾了,把果盤兒擱桌上。
福爾康掃過五阿哥的臉色,笑道,“不怕髒手,也要先淨手的。”叫你們燒水,倒去切果子……
布彥達賚笑道,“我哥和善保已經把水燒好了,老爺、先生且歇著,我們這就打水進來。”
阿里袞虎眸一眯,笑道,“快去吧。”
其他幾人雖沒說什麼,眼睛在閒在一旁的福家兄弟身上打了個轉兒,內心冷笑,你們可真是格外尊貴哪,比公府少爺、探花郎都尊貴。
老狐狸們自然不會露出聲色,紫薇卻格外慧敏,忙笑道,“老爺稍侯,小燕子、爾康、爾泰,我們也去搭把手兒吧。”
年輕人都去幫忙了,乾隆笑道,“難怪剛剛沒見他們幾個,原來都把活干好了。”朕也不是瞎子啊,相反,他明察秋毫,不由多看了一旁站著的五阿哥一眼,你這眼光啊,是不是有問題哪,怎麼你的人總是慢人家一拍呢。
五阿哥咬牙切齒,心裡恨不能掐死善保,什麼事都要顯出你的伶俐來是不是?好不容易把這群討厭鬼打發到了灶上,竟然還能翻身!天理何在!
善保對人向來沒架子,相反,他相當殷勤,這幾個隨駕的,傅恆、阿里袞、福倫都有兒子在身邊兒伺候,紀曉嵐是五阿哥的師傅,餘下的劉綸、鄂敏、胡太醫年紀也不小了,善保得了機會便去獻殷勤。
這裡沒人是瞎子,皆在心裡感嘆善保會做人。
善保大大方方地把話說出來,“劉先生、鄂叔叔、胡大夫沒人照顧,年紀也大了,我反正閒著,順手的事兒,不算什麼,誰家裡沒長輩呢。聖人不也說嗎,人不獨親其親,我不敢與聖人相比,力所能及的事還能做一些。”
卻不知把五阿哥等人瞧著善保屁顛顛兒的拉攏人心,直恨的咬碎銀牙,也沒辦法應對,只能在背後嚼嚼舌頭。
紫薇道,“我和小燕子是丫頭,不如抽空去幾位大人那裡……”
“不妥,你畢竟是宮裡人,”福康安斷然拒絕,“小燕子現在的身份,你們就是去,那幾位大人也不敢受的。”
小燕子拿了顆蘋果咬一口,“我說你們想的太多了,說不定善保是好心兒呢,我覺著他人不錯。”
五阿哥的心跟有三昧真火在烤似的,滿腹心事,不知該如何跟小燕子說,苦口婆心道,“你這麼單純,小燕子,聽我說,我們跟他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要小心啊,說話做事都要小心,你知道嗎?就拿福康安說,他以往在宮裡念書,卻不知感恩,在上書房和爾泰動起手來,直接上拳頭,完全不講道理的人。善保卻與他成為至交,你想想,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好到哪兒去?”
紫薇握著帕子驚道,“天哪,福康安竟然是這樣的人!”
“我聽他名子跟爾康著不多嘛,怎麼做人差這麼多。”小燕子氣道,“他還敢打爾泰,爾泰,你放心,我幫你出這口氣!
福爾泰忙攔小燕子,“以前的事兒了,你別衝動,叫老爺知道又是一場氣。跟你說出來,只是為了叫你防著他們些,你別忘了,老爺讓你跟善保去學念文章呢。”
“他既然是壞人,我才不理他呢,念什麼書!我跟老爺說,我才不要跟他念!”
五阿哥心裡一喜,柔情滿腔,笑道,“也不必特意提,反正咱們在外頭,每天要忙的事兒多,你哪裡有時間念書啊。”
福康安雖然自得於善保的慧敏,不過卻有事擱在心上,不吐不快,晚上摸到善保房裡打算問個明白。
“我瞧著老爺是想把小燕子許配你呢。”
“別胡說,這怎麼可能,我家的條件,哪兒能尚主呢。”善保嘴巴極硬,只做不懂,打個呵欠道,“關乎姑娘家的名節,你可不能亂說。”
“我是先給你透個風,你也別裝傻,那傻妞兒除了身份高貴些,沒有任何地方配得起你。”福康安道,“你有個心理準備吧。”
善保騎了一天的早,也累了,臉蹭蹭枕頭,大半張臉縮被窩裡,迷迷糊糊的道,“小燕子還在母孝期間呢,怎麼能談婚事,斷無可能的,你別胡思亂想了。睡吧。”
聽了這話,福康安才算徹底放下心來,沒錯,這位還珠格格剛死了娘才一年,萬歲就算有意,也且開不了口呢。
第64章 微服中第二場較量 …
第二日眾人繼續旅行的行程。
很幸運的趕上了繡球招親,五阿哥計從心來,跟福爾康、福爾泰使了個眼色,三人拼了命的將繡球往善保兒處撥推。
福康安統統還給五阿哥去。不過,他一人敵三人難免手忙腳亂,心裡一發狠,手上使了三分內力,足尖點力,躍起半米高,對準福爾康的肩頭砸了過去。
這一球,即准且狠,福爾康後退數步壓倒數人,那個可憐的繡球更因為作用力與反作力的緣故,四分五裂,陳屍地上。
招親的杜老爺匆匆跑下繡樓,福爾康捂著肩膀呲牙咧嘴,不過他衣裳光鮮,相貌堂堂,杜老爺一見,臉上就樂開了花,笑道,“繡球砸中了這位公子,不知道姓誰名誰?“紫薇臉色都白了,驚訝的望著福爾康,雙手絞著帕子說不出話。小燕子叉腰上前一搡福康安,怒道,“喂,福康安,你為何要把繡球丟給爾康!”
福康安涼涼道,“興許是他運氣好嘍,今兒就趕上有桃花運了。人家女方喜酒都擺好了,現在就可以拜堂成親,爾康家裡無妻無妾,這豈不是喜從天降麼?”
小燕子拽著乾隆的袖子,急道,“老爺,這不行,不行的!爾康不能跟杜小姐成親!”
乾隆皺眉,“你這話,我聽不明白了,為什麼不能啊?”
小燕子又不敢提紫薇,急的直跺腳,強詞奪理,“不行不行,總之就是不行啦!”
福倫在乾隆耳邊輕聲道,“老爺,怕是與制不合。”雖說他家出身包衣,不過也是旗下人,滿漢不婚的規矩還是要守的。
福康安聞言笑道,“這怕什麼?實在不成,納為妾也行啊。男人麼,三妻四妾,也正常。這位小姐花容月貌,怎麼也配得上爾康吧。”
“喂!你怎麼這麼壞啊!納妾!納什麼妾!人家爾康已經有心上人了好不好!”小燕子一嗓子喊了出來,紫薇差點沒暈過去。
聽了小燕子的話,乾隆眉心一皺,視線掃過扶肩一臉苦痛難言的福爾康、搖搖欲墜的紫薇、以及瞪著大眼睛的小燕子,心下不悅,冷聲道,“走吧。”
善保等人忙隨著乾隆離開,至於這杜家的親事到底如何收場,也無從得知了。
乾隆不大痛快,回了別院方問,“小燕子,你是不是和爾康走得太近了!”眼睛一橫,質問道,“永琪、爾康、爾泰,你們是怎麼回事,拼命把繡球往善保身上推,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