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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回過頭,瞟了一眼床上不停□□的女子,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呢?阮媽媽最後什麼也沒有告訴她。
“星月!星月?牟星月!個死丫頭,死哪去了!”樓下傳來嬌嗔的女聲。
“哎!”牟星月猛地回過頭,趴著憑欄往下看,“空鷂姐,什麼事?”
“把我柜子里那瓶合歡散拿來,快點!”
“哦,好。”星月連忙跑上三樓,耳畔又傳來女子的嬉鬧聲——“喲,怎麼了空鷂?還要上合歡散啊?今兒個,你怎麼不行了呢?哈哈——”
“啊呀呀,連藥的用上了呢,空鷂啊,怎麼最近找你的爺們兒越來越軟了啊?這樣怎麼能讓你暢快呢?哈哈。”
“去!少瞎掰!管你們屁事!姑奶奶我愛用什麼用什麼,礙著你們了?”
“哎呀我的好姑娘們,別鬧了,都去給我陪客人,乖,快去!”
“好的,阮媽媽,我們這就去。”
待女子散去後,牟星月舒了口氣。她抬起頭,望向窗外,天邊飄過一片雲,淡淡道:“好無聊。”她垂下眼帘,自說自話,“可是在亂世里,又能怎麼樣呢?在這裡,至少有吃有住有穿,唯一的工作就是陪那些髒兮兮的男人在床上打幾個滾而已,我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我絕對不能像母親那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沉默片刻,她沉下眸子,狠狠道:“就是做jì-女,我也要成為最會玩弄男人的,最高貴的jì-女。”
4
十年的光陰,乘著竹馬,從孩子的笑聲中溜走了。新皇登基,朝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象軒登上了攝政王的寶座,與丞相形成了兩股勢力,控制整個朝堂,勢均力敵。這個國家,終於從心臟開始逐漸腐爛,隨時可能分崩離析。
上午,太陽很耀眼,街上熙熙攘攘,十分喧鬧。有道是天有不測風雲,轉眼間空中黑雲密布,雷電接踵而至,大雨傾盆而來,路人急忙躲到作坊屋的檐下避雨。
忽然,大街上一片喧譁,無聊中的兔銀城也抬起頭,朝街上望去。
那是一位穿著絳色羅裙的姑娘,兩手各舉一柄花傘,腰間金色小鈴不住搖響,在雨中一路歡快蹦跳,唱著朗朗上口的歌謠。突然,她停下了歌唱,一雙水靈的杏眼朝人群這邊看來,眾人又是一片唏噓。
牟星月嫣然一笑,穿過人群,走到兔銀城面前,將右手的傘送到他跟前,抖一抖手中的傘,“喏,給你。”
人們“嘩——”一下炸開了鍋,一群男人壞笑道:兄弟,艷福不淺啊!
當人們把目光落到兔銀城身上時,都不由愣了一愣。這個男人,也著實美麗。兔銀城身形高挑,膚色白皙,五官深邃,帶有幾分胡人的魅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金色的瞳仁和金色的捲髮。
銀城接過花傘,問面前的少女:“為什麼把傘給我?”
“你是笨蛋嗎?”少女這一喝讓眾人大吃一驚,也讓兔銀城怔了一下。牟星月大聲說:“因為你長得最好看啊!我當然要照顧最好看的人了!”
兔銀城舉著傘沒有回應,牟星月笑了笑,哼著小調又走遠了。待她走後,有人竊竊私語:“哎,你們不知道吧?剛才那小妞,是原來醉金樓頭牌的女兒,俏得很!聽說再過兩天了就滿十六了,要開始接客啦!”
“哇——這是真的?這小妞夠味,哥幾個過兩天去醉金樓慡一下?”
“美吧你!那丫頭身價高著呢,指不定比她娘還貴,想吃她?等你當上王爺再說吧!”
“嗨!還不如不說呢!害爺白高興一場!”
“哎,雨停了,走吧走吧。”
兔銀城轉動手中的傘,油紙面上畫了一隻抱著蘿蔔一臉陶醉的小兔子。
“這是什麼?”兔銀城收起傘湊近一看,原是幾個小字。“和蘿蔔在一起很開心的兔子先生。”銀城閃爍著纖長的睫毛,緩緩念道,“牟星月,天盛五年。”
兔子先生?兔銀城摩挲著傘緣,“自己畫的傘麼,似乎很有趣。喜歡相貌好的人,眼中也只有外表而已。”說的這裡,他突然停了一下,繼而露出溫柔的笑,“不過敢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的人,倒是頭一次見到。”
走著走著,兔銀城停下腳步,抬頭看見醉金樓的匾額。他忽然想起方才幾個混混的閒言碎語,“她是□□嗎?反正也是無聊,找點樂子好了。”
5
牟星月的腿在空中來迴蕩著,鼓著腮幫吹氣。
“聽說你快十六歲了?”兔銀城也學著她的樣子,坐在憑欄上,兩腿懸空。
牟星月點點頭,“啊。後天就是我生日哦。”
兔銀城捋了捋耳邊金髮,托住下巴,“然後開始接客?”
“是,”牟星月嘆一口氣,“這是無法掙脫的命運。不過……如果第一次跟男人做那種事情的話,我希望對方是長相超級好的人。”
姑娘家的說這種話不會臉紅嗎?兔銀城這樣想到,而後故作深沉地說:“好好的女孩子卻被逼迫做這種事情,真的是不幸。”
“有什麼辦法呢。”牟星月看向身旁俊逸的男人,有些生氣,“可是你來這裡找我,不也是為了那種事情嗎?”她說:“反正你們男人覺得怎樣都無所謂,只知道玩弄女人。”
看見兔銀城睜圓的眼睛,牟星月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過分了,或許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那麼沒有良心。她笑著伸了個懶腰,自我開解道:“算了,反正能掙很多錢。”
但是不論以何種方式,都是為了生存下去……在這個亂世,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又怎麼樣呢?兔銀城自嘲一笑,他沒有資格去嘲諷jì-女。這十年來他又做了些什麼呢?殺人,殺人,還是殺人,甚至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只要象軒吩咐下來,就必須馬上解決掉對方。他所擁有的一切,是用無辜的性命換來的。
兔銀城忽然想要嚇唬一下這個女孩,神情凝重地說:“女孩子第一次的話,會很痛的。你不怕嗎?”
牟星月卻擺弄手指,說:“這個我當然知道了,但是賺錢是要需要付出代價的,況且這些年來,我所吃的痛一點也不少。”
“是嗎?”兔銀城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牟星月仰頭問他:“對了。公子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啊,”銀城站起身來,把畫著兔子的傘還給她,“叫我兔子先生吧。”
“啊?”
“我真的姓兔。”
“啊?是!”牟星月嫣然一笑,起身送他離開,“兔子先生再見!”
“再見。”兔銀城擺擺手,消失在人群里。騎著馬,走在官道上,他回味著剛才的對話,很奇怪的感覺。很愉快,也很溫暖。
侍官驚訝於一向沉默寡言的小王爺竟然笑得這般開心,小心詢問:“世子大人,可是有開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