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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宵月笑道:“這是我得意的作品,陛下,也是長生殿和天人王的請求,我只是稍微提供了一點點技術。”
“混蛋!”我厲聲罵到,疾速飛落到天王的刻印體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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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一把槍抵在我的後背,是個小姑娘。
我輕身一閃,站到她的身旁,奪過她的槍,她下意識跑到天王的刻印體身前,張開雙手,兩眼兇狠地瞪著我,“你們到底是什麼怪物!你們對銀滿做了什麼!把她還給我!”
真是愚不可及!我沒時間跟她解釋什麼,喊道:“趕快離開她!她已經不是人了!”
小姑娘微微一怔,慢慢轉頭,炎宵月忽然出現在刻印體身邊,蹲著身檢查她的肉翼,笑:“看來這回很成功,肉翼和尾器都成型了。”
小姑娘的望著炎宵月,瞳孔慢慢放大,問:“她這樣……是你做的?”
炎宵月得意道:“是啊,眾世間除了我,誰能創造出如此傑作?”
啪!
我驚恐地睜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個造世里的人類小姑娘,竟然打了炎宵月一巴掌?
炎宵月也是滿臉震驚,捂著臉呆呆看著她。
半晌,炎宵月哈哈大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歇斯底里地吼叫:“我的名字能夠換回銀滿嗎?!能換回死去的大家嗎?!什麼都做不到了啊!你懂嗎!!!”
天王刻印體的情況十分糟糕,對周圍靈子的吞噬越來越強,再這樣下去,會發展到連我也無法控制的程度。
沒一會,襲來到了我的身邊,他的神情十分消沉,對著通訊儀說了幾句話,然後告訴我:“葛天恆桓的目的根本不是毀滅造世破壞遙塔,”說著,他看向被缺陷因子包裹的銀滿,“而是試驗新開發的刻印武器。”
小姑娘走了過來,聲音顫抖地問:“所以,你們知道隱瞞的真實身份是嗎?你們是她真正的親人嗎?”
我深吸一氣,別過頭。
她抓住我的手,“你們是的,對吧,為什麼要拋棄她呢?她那麼努力,那麼認真,她真的已經很強了,你們為什麼還不滿意,還要折磨她呢!”
襲拉開她,“這不是你能理解的,請你冷靜一點。”
小姑娘說:“我已經很冷靜了。”
缺陷因子的擴散勢頭越來越猛,不能再讓它繼續下去了。昏迷的銀滿逐漸恢復知覺,在缺陷因子和深藍靈能相互衝擊下痛不欲生,猛烈拍打著肉翼,扭曲著飛上了星空,向造世的分離層撞去。
“銀滿!”小姑娘立馬追了上去。
我和襲對視一眼,無奈地嘆氣。
這個孩子,活不了了吧。
6
那位小姑娘還是活下來了,並且作為鴉青使徒活下來了,因為我自私的請求。
看到銀滿被缺陷因子包圍的情形,我想起了羅暮。
不論小姑娘,還是銀滿,都是被我們的鬥爭牽扯進戰爭的無辜生命,我們應當為她們負責。而我,想為我無法實現的感情負責。
既然我救不回她,能夠成全她們,也好。
我請求襲,讓他用鴉青靈子重塑那位姑娘的靈體,接納她作為第四分會的使徒。之後,我和襲一同請求天機總議長,以維護靈能平衡的理由,出動鴉青的叄錐鎖,把銀滿封印起來,不停轉移在眾世內吸收深藍靈子,再快達到一個造世的承受極限時迅速將她送往別的世界。
而襲因為我的任性和自私,被剝奪了兩份使能,起初他還一直瞞著我,後來還是被我知道了。
我聽見其他分會的人背地裡偷偷議論,說襲被剝奪使能後成為了最軟弱的分會長,好幾次忍不住和那些使徒吵起來,可是襲總是微笑著攔住我,說他願意,什麼都值得。
自那以後,我徹底明白了等價代換的道理,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要付出代價。這份代價,必須要是自己的,再不能犧牲愛我的人,還有我愛的人。
7
我坐在圖書館的前台,一道身影匆匆跑過。
“傑彌。”我叫住她,“要去哪?”
她停住腳,微微向我欠身,“我聽雙月大人說,有……消息了,正要趕過去。“
我舒一口氣,道:“去吧。”
“謝謝青華大人!”她笑著跑了出去,騎上白狼,帶走滿園紅楓。
襲說:“為了找到銀滿,傑彌真是要把每個造世都跑個遍啊。”
“就算找到了,叄錐鎖很快就會換到其他地方,就算趕上了,也見不了面。”
襲笑道:“好歹有個念想,努力拼命的方向。”他從桌下拿了一個盒子給我,悄悄說:”青華,我有禮物送給你。“
“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咯。”
我拆開盒子,裡面放著一隻小碗,盛滿紅色的漿果。
無妄果。
淚水,潸然而下。
襲一身鴉羽翩然,早已走遠。
8
無妄國有無妄果,鮮艷的紅色。
“聽說造世有春,有夏,有秋,有冬。
春來的時候,去放紙鳶,我牽著線,青華就坐在上頭;夏臨的時候,去追豆娘,我支著網,青華就跑在橋頭;秋至的時候,去唱清歌,我篩著穀子,青華就靠在肩頭;冬末的時候,去煮泉酒,我采著漿果,青華就看著灶頭。
紙鳶掛著,豆娘飛著,清歌唱著,泉酒溫著,我請青華來吃無妄果。吃了我的無妄果,你的心思,都是我的。”
無妄果是鮮紅色,心頭的血色。
第13章 12/酒心泥
1
“啊喲喂——郎山那個轉來嘞,三足烏從那邊爬哎——啷個哩個喂,啷個哩個餵——”
小道盤山,恰似巨蟒纏腰,行至路頭,一個轉身看不見身後,也看不見再往前的棧道。
路口拐彎處有一茶肆,旌旗旁一個斗笠男坐在小馬紮上,手裡拿著小錘叮鈴敲著磨刀石上鏽跡斑斑的菜刀,聽著前方傳來的高亢唱山聲手裡動作頓了頓,微揚下頷朝路彎出望了眼,不一會一個身披蓑衣的老漢騎著一頭黃牛出現在路口,慢悠悠走了過來。
“話說那日天昏暗——”老漢低眼一瞥,嗯了一聲,拉住黃牛角,朝那斗笠男開口,“小伙子,磨刀?”
“大爺有刀不,給您磨磨?”斗笠男頭也不抬,一手按著刀柄,一手敲著刀身。
老漢摸著鬍子拉碴的下巴,喝一聲,“沒有,沒有的,哈哈——”
大笑兩聲,老漢拍拍牛腦袋,正了蓑衣接著唱起山歌,慢悠悠往前走了。
“話說那日天昏暗,玉帝老兒把氣嘆,只叫東海老龍王也莫法安心了… …”
早晨山上下了場雨,剛止住沒多久,糙上還沾著水,濕冷的山風不時吹過裹著青糙味,倒是有些許提神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