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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她們兩人之間的交流便是這樣。

    “艾……灸……神……闕……”

    蘭姑娘把許若梅寫的字念了出來,眯眼一笑,“可行。”

    許若梅指了指自己,似是決定自己來。

    “這可不成!”蘭姑娘正色搖頭,“你只是能動,誰知道你的手指能捏住物事多久?萬一突然又麻痹了,一下子烙下去,嘖嘖,那可是好醜一個疤啊。”

    許若梅不服氣地扯過了她的手,一字一字的寫,“我……能……”

    “我可見不得我的病人身上出現什麼新傷。”蘭姑娘握緊了她的手,不准她再寫下去,笑道,“所以,你要聽我的。”

    許若梅瞪大了眼睛,喉嚨嘶聲用力,卻還是發不出聲來,她急得連瞪了蘭姑娘幾眼。  

    “不服氣?”蘭姑娘舒眉笑得更是開懷,“你來罵我呀?若是能罵出口,那我就依你!”

    許若梅氣得倒吸了好幾口氣,憋了一肚子話,硬是說不出一句來。

    蘭姑娘瞧她的臉蛋漲得通紅,更加挑釁地笑道:“我數三聲,快些罵出來,若是罵不出來,我可要解你的衣裳了。”

    “……”許若梅駭然往後縮了縮,萬萬沒想到這個苗疆女子行事說話竟是這樣的驚世駭俗,女子解女子的衣裳,這是意欲何為?

    “一。”蘭姑娘故意欺身靠近許若梅,已將她逼到了牆上,無路可退。

    偏生這個苗疆女子笑得還是那樣坦坦蕩蕩,分明應該是厭惡的,可為何心頭卻會升起一絲忐忑的熱意來?

    許若梅伸出雙手杵在蘭姑娘雙肩上,用力阻止這女子的靠近。

    “二。”蘭姑娘知道,她的雙手力氣尚未恢復到原來的七成,她只須微微用力,便將許若梅的雙臂拂了開來,雙臂撐在了許若梅身側,邪魅地一笑,細細地聞了聞她身上的幽香,輕佻地道了一句,“小姐好香。”  

    許若梅怔怔地看著蘭姑娘的眉眼,為何這個時候,心頭最濃的不是驚恐?――她若水的眸子,眸光灼灼,好似湖中的光影,恍恍惚惚地,晃得人有些醉意。

    “三!”蘭姑娘不再給她機會,乾脆地扯開了許若梅的衣帶。

    “放……肆!”

    驚急之下,許若梅久違的聲音終是從喉嚨中撕扯發出。

    蘭姑娘停下了動作,點頭笑道:“也該說出聲來了,你瞧,我們蠱醫救人雖然走的是邪路子,不也一樣可以藥到病除麼?”

    原來她是為了逼她發聲……

    不是……不是真的要輕薄她……

    許若梅心亂如麻,釋然之後,竟發覺心底悄然升起一絲淡淡的失落來。

    蘭姑娘突然抓住了許若梅的手,將掌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眯眼摩挲了一下。

    “你……你做什麼?!”許若梅連忙縮回了手來。  

    “嗯,好像比我熱些,看來方才激你之後,你氣血也暢通了不少。”

    許若梅又一次恍然,原來這苗疆姑娘的每一次看似輕佻的做法,實際上都是在醫治她,倒是她的反應過了些。

    蘭姑娘偷偷看了一眼許若梅通紅的臉蛋,低頭抓住了許若梅的衣帶。

    許若梅羞然按住了她的手,“你……這……這我可以自己來……”

    蘭姑娘笑然鬆手,道:“許小姐可以放心,在苗疆,老人們常說,老天可是有眼的,若是行事太過荒唐,要天打五雷轟的。”說著,她的笑意濃了起來,“我可不敢真輕薄你,我可在意我的小命啦。”

    許若梅瞪了她一眼,嗔道:“我還……還以為……你們苗疆女子……都是這樣行事荒唐……”

    “呵,那許小姐是真錯怪我啦,我只是為了給你治病啊。”  

    “如此……如此便好……”

    許若梅悄然舒了一口氣,她的背心緊緊貼在了牆壁上,一顆心慌亂地跳了個不停。

    外間春雨終會停,身上的病痛也終會好轉,自然,有了相識,便會有離別。

    不是每個離別,總會有相逢。

    也不是每個相逢,都有歸期。

    當許若梅終於痊癒,也到了蘭姑娘必須離開的時候。許大夫為了酬謝蘭姑娘,這日特意備了酒宴,請蘭姑娘飲宴。

    許若梅知道,苗疆女子或多或少都會飲酒,可當她坐到了席上,她發現今日的蘭姑娘與往日有些不一樣。

    她杯杯一飲而盡,臉上雖滿是笑容,可眼角卻強忍著一顆淚水,似是被烈酒嗆出的淚花,更似是因為捨不得而流出的眼淚。

    不捨得……

    是啊,這一月來,兩人閒暇之事,常常交流醫術,頗有相見恨晚的感慨。

    不論中醫正道,還是蠱醫邪道,只要有一顆仁心,便就是濟世活人。  

    只要能醫活眼前的每一個病家,這一世就不算白活,至於身後的那些名與利,又算得了什麼?

    是惺惺相惜,還是心心相映?

    許若梅恍惚了,她的心也嘖嘖生疼,全然不懂自己是怎的了?一想到酒宴之後,蘭姑娘便要回她的苗疆繼續行醫,而自己只能留在臨淮,等待父母給自己訂一門好親事,從此天各一方,她就覺得胸口一陣沉悶,壓抑得想用一場大哭來發泄。

    偏生,此時此刻,她又哭不得。

    “蘭姑娘醉了,今夜就先留在府上歇息一夜吧。”

    當聽見了爹爹的這句話,許若梅連忙開了口,“蘭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該由我來扶恩人回廂房歇息。”說話間,她已先丫鬟一步扶起了搖搖晃晃,站不住的蘭姑娘。

    “有……有勞了……”蘭先生慌亂地應了一句,眸中已只能容下她。

    許若梅默默扶著蘭先生退下了酒宴,一路來到了廂房之中。

    她將蘭姑娘扶著躺在了坐榻上,屏退了其他丫鬟,將房門關好,然後自己轉身去給她把帕子打濕,擰乾了拿了過來,親手給蘭姑娘擦了擦臉,“洗把臉,會舒服些,爹爹是真心感激你,把藏了多年的老酒都挖出來給你喝了,這會兒定是暈得難受吧?”  

    蘭姑娘怔怔然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勾唇道:“暈得……正好……”

    “嗯?”許若梅將隨身針囊打了開來,準備給她行針,“瞧你都說胡話了,蘭姑娘,我先給你行針活血,然後去命人給你煮碗醒酒湯。”

    “若梅……”

    蘭姑娘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笑然喚了一聲。

    許若梅愕了一下,當瞧見了她那灼灼的目光,只覺得雙頰火辣辣地燒了起來,下意識地嗔了一句,“蘭姑娘,莫要胡鬧……”

    “在南疆,若是遇到了心儀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們會做什麼?”蘭姑娘突然開口問道。

    許若梅笑問道:“難不成真如傳說中的一樣,給心儀的人中蠱吧?”

    “那不過是傳說……”

    “哦?那你們會做什麼?”  

    “別人我不知,也不想知道,我只想你知道……”蘭姑娘突然從榻上翻身坐起,將許若梅扯入了懷中,“我遇到了心上人了,若梅。”

    許若梅先是一驚,可眸中分明沒有半點厭惡之色,她只是有些黯然,“可惜,蘭姑娘是女子,並不是男兒。”

    “那又如何?!”幾乎是霸道地吻上她的唇,蘭姑娘將她壓在了坐榻上,給了她一個幾近窒息的吻,甫才鬆開了她的唇,“你瞧,女子親女子,其實也並沒有不同,我吻了你,也沒瞧見老天給我一個驚雷,讓我灰飛煙滅。”

    “蘭……”許若梅滿臉□□,她嘴角含笑,突然勾住蘭姑娘的頸子,“方才的話,你可敢再說一次?”

    這一聲蘭,喚得人心蘇,更喚得人心醉。

    燭光灼灼,搖曳的燭光染紅了兩人的臉頰,也燒燙了她與她的身心。

    “我不怕灰飛煙滅,我只怕再也看不見你,許若梅!”蘭姑娘熱烈地將這句話說完,不給許若梅說話的機會,生怕她說出的話,是她不愛聽的,她深深地再次吻住了她的唇,今夜即便真有天打五雷轟,她也要徹徹底底地讓許若梅知道,她心上人只能是她――許若梅。  

    再多的話,不如給她最纏綿的回應。

    酒,灼心,情字,更灼心。

    當唇舌間的纏綿已不足以將滿腔火熱宣洩乾淨,那麼這一夜,已註定只有“沉淪”二字了。

    “許若梅,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蘭。”

    當衣裳褪盡,纏綿的兩人滾到了錦被深處,有些綿綿情話盡數化作了唇齒間的低喃,一字一吟,俱是人間最美妙的銷魂音,聲聲醉人,也聲聲刻骨。

    作者有話要說:曾經的痴纏,已經說不明白,到底是喜,還是悲?

    ☆、第43章 1314

    年少輕狂最是天真,一晌貪歡後,兩人許下了今生的承諾。

    “若梅,你可願意陪我一起濟世天下?”

    “你要我跟你逃?”

    “不是逃,而是遠走天涯,就我跟你,兩個人一起走到哪裡,就醫到哪裡。”  

    “我……”

    “若梅,我現在不逼你做任何決定,明早我離開後,我每隔三日的子時都會在臨淮城南渡口等你,你若想好了,我們就一起走,江湖那麼大,總會有你我容身之所。”

    蘭姑娘說得熱烈,她描繪出來的江湖美景,是許若梅一直嚮往的天地。

    “嗯。”許若梅偎入了她的懷中,嘴角勾起一抹甜笑來,她安然合上雙眸,仿佛已經瞧見了未來每一日的逍遙快活,只聽她喃喃道,“蘭,我不會讓你等我太久的……”

    蘭姑娘笑然圈緊了她的身子,她望著床帳上繡著的一雙出水芙蓉,彎眉一笑,“若梅,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這一句等,蘭姑娘萬萬沒想到等到的卻是許若梅與靈樞院少主商東儒的定親消息。

    當夜,想去問一句為什麼的蘭姑娘悄然離開了蠱醫谷。

    “蘭師姐,你要去哪裡?”阿竹卻在谷口喚住了蘭姑娘,“你今夜若是踏出蠱醫谷,師父定視你為叛師,你知道師父有多少種手段清理門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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