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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看?本來就是,你敢不敢承認你媽是同性戀?」那人無理的挑釁,鄒御也收回了視線。
對著台下的所有人鞠躬「抱歉,我有點不舒服。」轉身又對台上的領導和老師道歉。
俊秀的臉頰緊繃著,分明是在深秋的天,額頭卻布滿了汗珠。
鄒御也的沉默似乎助長了那名不相識的同學的氣勢,甚至鄒御也聽見他說「看吧,我肯定沒說錯,不然他心虛跑什麼?」
他知道自己此刻該轉身反駁,分明他容不得任何人詆毀媽媽,但鄒御也沒有勇氣,沒有反駁的勇氣。
章律竹接到鄒御也班主任的電話,讓她去接人,說是鄒御也的狀態很不好跟她請假。
匆匆的趕到學校,鄒御也被留在了班主任的辦公室,看到章律竹進來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下。
只一眼便讓章律竹覺得她是不是錯了,十多歲的男孩故作堅強的笑著,可那雙眼睛卻布滿血絲。
走過去輕輕的抱了抱鄒御也「對不起。」
「媽,我想回家。」終究不過是十多歲的孩子,承受不來同學們那種探究的玩味的甚至嘲諷的目光,不過是中學生或許他們都不甚了解過同性戀,但從大人們的口中聽說的大多數對同性戀的厭惡或者不明所以的害怕。
「好。」
章律竹很久沒去找過段疏淮,也沒和段疏淮說過這些,可哪有不透風的牆呢?認識那麼久總有些或遠或近的共同朋友。
段疏淮想去安慰章律竹,但又覺得此刻自己的舉動是不是給章律竹更大的壓力?
鄒御也變得沉默,曾經開朗的少年似乎成了憂鬱的王子。
張靜問章律竹「這就是你要的嗎?」
章律竹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像沒有人給她實質的威脅或者壓力,卻又好像都在給她施加壓力。
段疏淮不知道章律竹怎麼想,只知道時隔半月再見章律竹瘦了。
一向堅強的人此刻抱著自己,好像易碎的娃娃。
「疏淮,我是不是做錯了。」章律竹迷茫的提問讓段疏淮心跳突來的加劇,抱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可不過一會又鬆開了,她怕自己弄疼章律竹,怎麼會捨得呢。
段疏淮不知道章律竹是不是做錯了,但她知道害怕章律竹的離開,很怕。
對張靜,對鄒御也,對很多人來說章律竹接受自己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可唯獨對段疏淮不是,那是她冰冷的生命里僅剩的溫暖。
可因為她是自己的溫暖,所以段疏淮捨不得毀了。
張靜說章律竹因為和自己的事,失去了晉升的機會,鄒御也已經一個周沒去學校了,張靜只是告訴她,只是約她喝了杯咖啡,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你和律竹的年齡差距在那裡,希望你體諒一下一個做媽媽的心情,如果有一天你膩了,一段沒有法律保障的感情,她用什麼來保護自己?」張靜的話像針尖一樣扎在段疏淮心裡。
「律竹不年輕了,你要她再陪你玩一場瘋狂的,沒有希望的遊戲嗎?要是全盤皆輸呢?」
她想說永遠不會有那一天,如果有,段疏淮願意命都給她,可這話不是張靜要的。
那天的天空難得的有了夕陽,很美,連蒼白的臉色都映紅了幾分。
段疏淮安撫的吻著章律竹的唇,輕柔的,好像是對待寶貝一般。
「會沒事的,解釋一下就好了。」段疏淮用臉頰貼著章律竹冰冷的臉,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看著段疏淮憐惜的眼神,章律竹突然什麼也不想思考,主動的吻上段疏淮,將人禁錮在自己和沙發之間。
有些熱切的,又帶了些許的倉惶,屋外的雨來的突然,打在落地窗上,格外醒耳。
章律竹忘不掉那天段疏淮因為疼痛而輕蹙的眉頭,忘不掉那伴隨著雨聲的勾人心魄的呻/吟,忘不掉自己留在段疏淮身上的痕跡,章律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那麼強的占有欲。
看著在自己指尖綻放的段疏淮,只想將她融進自己的血肉,再不放開這個守了自己大半個青春的女孩。
餘下的三年章律竹都忘不了那一晚。
在章律竹準備辭職,聽到風聲的鄒湛說要帶有鄒御也的時候,章律竹收到的是段疏淮的消息。
「章律竹,我想,我要的東西你從來都給不了,我要一個只愛我的人,我要一個能下班陪我一起做飯一起看個電視,不用總是想著是不是有一天她就走了,既然你給不了我安全感,我想不如在我對你只是喜歡沒有愛的時候脫身,謝謝你圓了我的一個念想,章律竹,再見。」
被拉黑的微信,無人接聽的電話,人去樓空的房子,好像一夜之間再沒有那人的存在。
張靜看著臉色蒼白的章律竹坐在車裡,握著方向盤的手似乎恨不得將手裡的方向盤弄碎,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如何不心疼。
敲了敲章律竹的車門,換回了她飄走的思緒。
章律竹扭頭,在張靜還沒說話的時候打開車門下來了。
「我已經給御也辦好了轉學手續,雖然是比現在的學校貴了點,但條件也好點,據說每年的藝考成績都不錯。」章律竹和張靜說著鄒御也以後的學校,順帶說了她辭職了,打算另找一份工作。
章律竹的冷靜讓張靜準備好的話無處可用,但也覺得心裡有些微涼,這樣的距離感本不該產生在母女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