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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順治在離開之前,把他能夠給予的全部都給予了他最愛的三個孩子,為玄燁這個繼承者拉攏政治力量,給了天祚這個寶貝兒子自保的王牌,然後給了他家一心想要當大將軍的女兒婚姻自由,不讓她被束縛住。
天祚卻對順治的突然離開有些接受不能,天祚想,順治傻爸甚至都沒有他跟說“再見”。
他們的最後一面,是在西暖閣里見的。
他們最後做的事情,就是一起吃了一頓向往常一樣擁有二十幾道菜的早餐,天祚先是喝光了太醫院那些以苦死人為根本目的的湯藥,之後一口氣喝下了卯兔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甜牛奶,順治傻爸則負責幫天祚擦乾嘴角的奶漬。
他們說的最後一段話是,順治無奈又不失寵溺的對天祚笑著說:“都是上學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似的?”
天祚仰起頭稚氣萬分卻又理直氣壯的回答:“因為我很享受皇阿瑪給我擦嘴!”這看似像個尋常孩子嬌憨而又狡黠的玩笑,但天祚大概這輩子都不會讓順治傻爸知道,他是真的、真的很享受這種被家人關心,被當做無上珍寶對待的感覺,無論是順治寵溺的態度,還是順治溫柔的聲音,又或者是小心翼翼擦拭的動作,對於天祚來說,都是比渴望還要渴望的奢求。
順治在天祚離開西暖閣,離開他視線的最後一秒鐘說:“你該學會長大了,天祚,像個滿人的漢子,像個驕傲的愛新覺羅,挺起胸膛,筆直而堅毅的站立於帝國的頂端。”
那一晚天祚留宿太子宮,第二日起來,伺候他日常生活起居的太監子鼠和宮女卯兔,一邊給他穿上馬褂,一邊稟告了順治假死去五台山出家的消息,並且奉上了順治的親筆信,以及……正紅旗的四十二章經。
——臥槽,這個世界果然是要有鹿鼎記不可的嗎?小爺我早就英明神武的猜到了咔咔。
——以及,貌似正紅旗的那本四十二章經是假太后的吧我勒個擦?怎麼到我手裡了TAT神龍教什麼的,我必然是抗不下來的啊喂,傻爸,你是要害我呢,害我呢,還是害我呢?!
打開信之後,天祚就給他家傻爸跪了。
因為傻爸的心中關於四十二章的解釋只有一段:全天下都知道朕對於你的寵愛,不會有人相信朕死了竟然連四十二章都不留給你一本的,朕也知道你是保不住的,留給你四十二章經目的就是為了在有人以性命威脅你時,你可以拿出讓他們滿意的價碼放過你。
天祚表示,他家傻爸實在是太犀利,太不留情面,以及太了解我了……TAT我現在可不可以就主動的交出去?話說就算我肯交,人家也不會信的吧,懷璧其罪的孩紙乃傷不起啊。
昨晚玄燁是和天祚一起睡的,所以他也從暗衛那裡知道了順治不算是突兀的決定,說是不算突兀,是因為順治早就有了這方面的意思,而且他從未有意隱瞞他們兄弟,玄燁早就猜到了。全世界大概就這樣還猜不出順治目的的……就只有天祚了吧?
然後,玄燁也拿到了一封由暗衛轉交的順治親筆信。
信上的內容很意簡很言賅,照顧好弟弟,放過妹妹,以及當個好皇上。
玄燁摟過在看完了順治的信之後就很沮喪的天祚,安慰道:“安心吧,祚兒,不要難過,皇阿瑪離開了,你還有我,我會照顧好你的。”
天祚表示,他其實只是在沮喪於連家傻爸都看出來他不是個英雄人物的料了,他真的可以帶領大清國富民強嗎?TAT主線任務估計是完不成了……不行,他要振作,怎麼可以就這麼輕易被打敗,他不行,他不是還有他家強大萬能的尼桑(日語音譯,哥哥的意思)嘛~而且,玄燁現在才十歲,也許離開了順治,他才是更應該被安慰的那個,而不是反過來,讓真?小孩安慰他這個偽?正太。
——話說,最近裝小孩真的是越裝越再狀態,基本他自己都快忘記他其實不是個孩子了來著。
於是,天祚抱緊了玄燁,用軟軟的聲音說:“哥,你也不要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玄燁愣在原地,看著天祚怔怔出神,這還是第一個對他說“不要難過”的人,在所有人眼中,他是能力卓越的皇太子,他天賦異稟,他無堅不摧,他無所不能,但天知道他也只是個凡人,他的心也是肉長的,他也會難過,會茫然,會害怕,會……
微微低下頭,入眼的是他家傻天祚真摯誠懇黑白分明的眼睛,表情認真而篤定。
……他家的傻天祚啊,總是能夠在不經意間帶給他感動,最該死的是,對方好像完全不知道這點。他只是說了他想說的,這該死的他只是說了他想說的!
這麼個寶貝,要他如何放手。
“……哥。”
“恩?怎麼了?”
“我餓了。”——這尼瑪應該是烏娜希的台詞吧魂淡!
“……”
於是,哥倆就開始很歡樂的吃了一頓再一次用二十多道菜堆起來的早餐,天祚一直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早餐都需要二十多種,這還不包括飯前的四樣點心和飯後的四樣小零嘴OTZ“把藥喝了,不要妄圖矇混過關。”玄燁兄貴氣度優雅連眼都沒有抬一下的開口道。
尼瑪!本來已經很happy的準備端起牛奶喝了了事的天祚,不得不等著卯兔把藥端上來,喝了之後,才開始補充甜牛奶的能量。
牛奶喝完,奶漬滯留在臉上,天祚瞪著一雙大眼睛,怔怔出神,突兀的發現,他之所以一直故意堅持把奶漬留到嘴上的那個原因不見了……於是,天祚擋住了卯兔想要給他擦掉奶漬的動作,自己接過帕子擦乾淨,之後像是宣言一般的說:“我以後再也不會弄到嘴上了。”
玄燁看著天祚,把本來想要伸過去接替已經離開的順治繼續完成未盡的事業的手,無奈又放了下來。——他想,每個人都要學會長大,天家的兒女尤甚。
然後,在有人來真正“報喪”時,卯兔給天祚換上麻衣後,玄燁替天祚整了整衣領。
——他想,但如果連“讓自己的弟弟一輩子都可以無憂無慮,不用長大”的能力都沒有,他又算是什麼合格的兄長呢?
“唔?”天祚歪頭,看著他家背後好像燃起了熊熊烈火的兄貴,表示,這娃是怎麼了?
“……所以,以後如果不小心沾到奶漬了一定要記得讓我幫你擦喲~”好想試著擦一次啊,以前這個工作一直屬於皇阿瑪來著,好不容易皇阿瑪才走了。
“……”
——所以,你從頭到尾的目的只是給你弟弟擦嘴嗎,尼桑?做人不能太兇殘啊親!
——只能說,玄燁兄貴在弟控的這條路上奔馳的愈發的不可收拾了。
第39章 那些沒完沒了的後續——話說,男主和男主的兄弟們何時才能升職?
順治雖然是假駕崩,但他的“大喪”卻辦得煞有介事。“靈堂”就設在養心殿內,用金線織滿了梵字經文的黃緞面陀羅經,一層層的被鋪蓋在皇帝的梓宮——金匱之上。靈柩前的一尊鎏金宣德爐里插著三支安神香,遠看去大殿內好像被青煙繚繞,那代表著順治的“靈魂”已超脫到了西方的極樂世界。
巳時初刻,乾清宮外就已經站滿了黑壓壓的朝官,白袍素帽,神情嚴肅,隨隨便便拉出來一個都是尋常百姓也許一輩子都見不上一面的重臣要員。
但剛剛七歲封王的小親王天祚卻把他們都看了夠,並被所有人小心翼翼的觀察著。
不得不觀察,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位年幼的親王將來的命運如何,不能開罪,又不好隨意親近。先皇把能夠給予的寵愛全部都給了他,但誰又能夠說得准現如今的新皇又要如何對待這位呢?兄弟鬩牆,還真是可怕啊,連想像一下都會覺得可怕。是貴不可言?是催命符?還猶未可知……沒見固倫同安大公主就已經被送出去避風頭了嘛,天家可是很兇殘的喲~天祚站立於所有人的前面,在滴著露水的檐下肅立,學著楊康告訴他的那樣,傲舉的昂起頭,輸人不輸陣,決不能在一開始就讓人輕看了去。
巳時二刻,六十多歲的首席顧命輔政大臣索尼迎皇太子玄燁到乾清宮成小殮禮。
天祚與福全還有常寧站在隊伍的最前排等待著玄燁的出現,聽著後面隊伍因為久候玄燁而變得有些躁動的嘈雜聲音。天祚回頭,剛剛好把悄悄挪向鰲拜的遏必隆逮了正著,嚇得遏必隆僵硬在原地,分毫不敢在動,然後天祚就漫不經心的再次把頭轉了回去去。遏必隆冷汗直冒,心想,乖乖,這位爺小小年紀就還已經氣勢逼人了呢,真不愧是被先皇親自教養在身邊長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