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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你們是誰?”
響徹雲霄的尖叫幾乎使偌大的宅子為之震動。千糙明宗眉頭微凝,冷峻如刀的氣勢自內而迸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七月仍是漠不關心地喝茶,一副置身世外的模樣。一個穿著和的婦人走到和室門前,神色恭敬地跪坐於廊道里彎腰說道:“老太爺,三月小姐醒了!不過似乎是受到了些刺激,不認得……”
“你們滾開,滾!不要過來——啊!為什麼我會在這裡?七月、七月,嗚嗚嗚……你在哪裡?嗚嗚……”
隱隱約約的啜泣伴隨著軟軟糯糯的腔調,從聲音中可聽得出主人驚慌失措的心情。這不是特別的,特別的是少女嘴裡吐出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及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
那是……
七月如遭雷擊般徒然僵硬了身體,清淺如冰的眼眸駭然俱睜。“三月……”
千糙明宗平靜地將少女明顯的情緒波動收納入眼裡,直到瞧見她竟按捺不住倏地站起身奔出和室,淡淡地笑了,精矍的眼睛裡掠過幾許光亮,幾許算計。
孩子,你終歸是千糙家的血脈啊!
捂著突突亂跳動的心臟,竟有些怯情恐慌,害怕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當回首時這一切於自己而言不過是櫻花下飛舞翩躚的迷夢罷了……遠遠的,一道纖細嬌小的身影橫衝直撞,根本不分東西南北直闖,嗚嗚咽咽地哭著。咬牙咽下直逼至嗓子眼的激動,按捺下所有的情緒,她站在長長的迴廊盡頭朝越來越近的女孩喊道:“三月,是我!”
嗚咽的少女孩子氣地揉掉眼眶裡的淚珠,想也不想地朝記憶中總是清清冷冷地立於角落的人撲抱過去,然後嚎啕大哭。
“哇嗚嗚嗚,七月,你去哪裡了?我找不到你了!嗚嗚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嗚嗚嗚……”
仍是那麼愛哭呢!
清冷的面容微露無奈,更多的是欣喜!很多事其實還是有轉環餘地的吧?如同此刻,原本以為今生將再也見不到的人,卻突然在陌生的時空陌生的地方相遇了。聽著抱住自己的人一如既往的嚎啕哭泣,微笑之餘,眼眶也有些微紅。
“三月,你終於醒了!七月,你和她一同過來吧!我們得好好談談!”
蒼老不失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兩個少女的重逢。七月抬首,冷冷地望向不遠處的老者,波瀾無緒的表情在老者宛若狐狸般算計的眼神中有些龜裂,氣息越加冷冽不奈,不由抱緊了懷裡明顯仍處於驚嚇中的女孩。
被人捏住軟肋了!真是糟糕呢!所以她才討厭千糙家嘛,稍有不慎,便會被人捏在手心裡搓圓揉扁,感覺真是很糟糕呢!
“是的!千糙家主,我們來談筆交易吧!”
“嗚嗚嗚……”
夕陽西下,幽靜安寧的道路兩旁是一棟棟小巧玲瓏的民房,路旁的櫻花正是盛期,燦爛綻放美麗的風情默默的裝點著這個美麗的國度。夕陽的餘輝灑在寧靜的城市裡,拉長了兩道纖細的人影。
“拜託,你別哭了,好不好?”清清冷冷的聲音不耐煩的說。
“人家……嗝,人家難過嘛!”
“有什麼好難過的?”雖然不耐煩,但仍是忍耐著沒有爆喝。
“……再也見不到師傅了嘛!”
嘴角微抽,無力!那個不良老頭沒有她們在身邊干擾只會大跳肚皮舞歡呼,哪需要你來依依不捨?
嘆了口氣,正待說些什麼時,前方不遠處家門口那道高挑頎長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向來清冷的眸子漸漸溫軟,疲憊不耐的臉上露出了抹極淡的笑容。這一變化讓原本還哭得粉用力的某隻馬上眼眶噙淚望向不遠處的人,敏捷的感知能力不愧是具有非人類神經的火星人啊——
“七月,你回來了?”
貓樣的少年露出抹大大的明亮笑容,毫不避諱地撲到清冷的少女身上,抱了個過癮後,才緊緊張張地問:“七月,你沒事吧?回去了那麼久,是不是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過份的事喵?”
“沒有!”七月拍拍擱置在肩窩裡的紅色腦袋,見他揚眉仍是有些擔心,挑高一邊眉宇,“怎麼?英二不相信我嗎?”
“當然不是!”jú丸連連搖頭,有些驕傲地說:“七月是最厲害的喵~~”
聞言,七月唇角輕揚,笑彎了眉眼,面容清濯雋永,看得少年痴然。對上她戲謔包容的眼,面頰微紅地撇過臉,不意看見一雙淚水盈然清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們的女孩,不禁疑惑地問:“Nya,七月,她是誰?”
除了淡心和切原姐姐、青學網球部的幾個人外,他不記得七月有什麼朋友呢,七月向來是獨來獨往的。
七月想了想道:“千糙三月,我的妹妹!”並不打算解釋太多個中曲折,七月只能如此說,回頭瞥了眼已止住眼淚正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他們瞧的某隻,七月決定速戰速決。“英二,我這幾天要安置好這傢伙,可能有些忙了!對不起,你先回去吧。”
聞言,jú丸有些失望,但還是很體貼地說:“沒關係呢!那我先回家了喵~七月,媽媽和姐姐她們讓你有空就去家裡坐坐!你好久沒去了,她們說很想念你喵~~”
“嗯,好的!幫我謝謝伯母和英理姐姐她們!”
待少年離開,七月拎起一旁有些呆呆愣愣的某人朝家裡行去。被人用蠻力拖走的女孩仍是愣愣地看著少年離開的方向,嘴裡念念有詞:“好奇怪哦……怎麼覺得那個人很眼熟呢……”
安置好某女,七月動作迅速幹練地收拾、整理屋子,然後淘米做飯炒菜,直到兩人解決了民生問題後,才沏上壺花茶,面對面坐地沙發客廳里開誠布公。幸好千糙爸爸已回北海道去了,不然七月真不曉得如何在另一個人面前同神經比較大條的三月說清理明她們遇到的事哩。
“七月,你是說……我們來到了另一個平行時空,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世界了?”
“嗯!而且這個世界我們雖然不是很熟悉得也不算陌生。”七月淡淡地說,可惜還地困惑的某隻華麗麗地無視了。確實是熟悉又陌生呢!畢竟她們當年也是為了修夠學分拿到文憑才選修了日語,為了練習日語才去看《網球王子》的,而其中三月只是單純沒事幹才陪著一起看的,看過說拋之腦後了。畢竟她主攻的專業不是語言系……
“意思是說,在這裡只有我和七月了?而且七月還來了一年了,還有男朋友了哦……”三月哀怨地瞅著她好哀怨地說。
七月睨了她一眼,沒什麼情緒變化地說:“不是,還有淡心,她也在!”
“淡心姐?”清亮的黑眸閃閃燦亮,“真的嗎?真的嗎?”見七月點頭肯定,霎時笑得眉眼彎彎,可愛極了。“原來淡心姐也在啊?那我說不孤單了哦!嗯,雖然墨染和師傅都不在,但有七月、有淡心姐也很好了!不過,為什麼淡心姐不同我們住在一塊?”
“咳!”面對某隻永遠那麼單純蠢白的問題,七月嘴角抽搐了下,答道:“她有自己的家!還有,前不久,她訂婚了!她的未婚夫是跡部景吾。”
未婚夫?三月茫然,幾秒過後,如同七月預料般跳起身驚叫:“啥咪?淡心姐有未婚夫了?不會又來一個欺詐狂吧?淡心姐好可憐哦!”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而且八百年前早該丟進毛廁里填埋的事還銘記於心,她竟還敢拿來說項……算了,原本也不寄望她的,只會將自己氣個半死罷了。
清了清嗓子,七月繼續說道:“三月,明天我會請假陪你到神奈川的立海大高等部報到參加升學考試,這是千糙本家的條件。”
若說關東三大名校,階級最是分明了!青春學園是比較平民化的學校,民風較為純樸;冰帝是貴族學校,金碧輝煌高人一等;立海大是世族學校,百年名牌,收納各大世家子女。而千糙家,正是北海道一個古老的名望世家大族,她將三月帶離本家的條件之一便是讓三月就讀於立海大。
想到這,七月面容有些陰沉。她當初也是被這樣要求呢,煩得她當場甩門而出,與千糙家劃清界線,直接跑到東京他們最看不起的平民學校讀書。不過,顯然界線還是劃得不夠清,弄得她現在幾乎將人身財產賣給了千糙老頭……
三月不服,“為什麼還要上學?我們不是快大學畢業了嗎?”
七月扯了扯唇,笑得冷極了,“你沒看清我們的模樣嗎?已經縮水回到十幾歲的小屁孩兒,若不讀書怎麼拿文憑?怎麼養活自己?”
“哦!”三月委屈地抽抽鼻子。她只是一時忘了嘛,何必那麼凶?
“好了,漱洗後去睡覺吧!明天還有得忙呢!”
摸摸她的腦袋瓜子,七月起身眯著眼回房了,留下某隻仍精神抖擻地捧著腦袋瓜子糾結於某個問題上:話說,那個粘著七月、讓七月露出那麼好看笑容的男生和淡心姐的未婚夫的名字怎麼那麼耳熟呢?總覺得在哪裡聽過、見過呢?
末卷:少年已識塵世情,情深緣淺情不移 事情的真相
早晨的清水宅仍如同它的主人般寧和安靜。
習慣性在早晨上學前來清水宅用早膳的跡部家大爺,正閒雅地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地進食,美麗妖嬈的鳳目緊緊盯著庭院裡澆花忙碌的身影。
澄澈明湛的晴空下,花木迎風招展,高大的蘋果樹枝繁葉茂,樹下的女孩微抑首看了看長空,淺淺的笑意在唇邊漾開,氣息淺淡如水般寧靜安雅……望著庭院裡淡然到幾乎與世無爭,脫塵離世的少女,少年優美的薄唇微微上揚,劃出一道幸福的唇線。
完成日定工作的淡心洗淨手,從廚房拿出一個便當放到桌面上,落坐在少年對面笑道:“景吾,我今天不去學校了。我要陪一個妹妹去立海大。”
“有什麼事嗎?是那個千糙七月?”華麗的大爺揚眉問,早已不客氣地深入占據了淡心生活空間,自是很清楚的了解自家新上任的未婚妻的親朋好友情況。雖然極不喜歡千糙七月那個不華麗的女生,但只要淡心高興就好。
“不是,是三月哦!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她叫千糙三月!”淡心笑眯眯地說,想起記憶中那個活力回she的女孩就忍不住笑。“我只是陪她去參加立海大的入學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