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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悶和失落的青年人,反過來說,當社會不能解決這些問題時,青年人自己又應如何正確對
待人生,對待生活。這樣就形成了交叉對比。甚至情節也要對比,如前半部寫村,後半部寫
城市,這也形成一種對比。當然這不能是機械的理解,我的意思是在構思作品時,為了使矛
盾衝突更典型更集中,要在各個方面形成對比,使矛盾有條件形成衝突。
問:作品中的所謂」懸念」重要嗎?
答:是很重要的。有的作品,一開始就「露」,讀者盾了一、二章,就知道結局是什
麼。而你偏偏應該寫成一開始是
這樣,而中間發生了讀者意料不到的大轉折,而這種變化,你根本不能讓讀者一開始就
感覺到。要善於隱蔽情節的進展,善於隱蔽矛盾衝突的進展。有些人缺乏這些,所以作品得
很露,抓不住人。如果你作品的跌宕多的話,那麼,當第一個跌岩完了的時候,讀者的心就
要被完全抓住。如《在困難的日子裡》,那個女同學對主人公最關心的時候,他認為自己自
尊心最受傷害的時候。這個跌宕,抓住讀者看下去,而一直到最後一個跌宕:讀者認為,他
肯定是要回去了(可能有聰明的讀者,會感到他會留下),但想不到最後來了個根本的轉
變。
我寫的作品往往是這樣的,人物和情節來個360度的大轉折,最後常常轉回到了原地
方,就在這個轉折的過程中,讓讀者思考。當然這只是構思方法的一種,其他方法也是可以
的。作者要善於把作品的意思和人物關係隱蔽起來,不要一下就把氣冒了,要到該揭示的時
候才揭示它。當然,作品的構思是一個比較複雜的過程,各人有各人的構思習慣,這只是我
的習慣,不能要求別人都一樣。總之,矛盾的發要多拐幾個彎,不要只是一個彎,它體現了
矛盾本身的複雜性。考慮問題的時候,可以從這個方面考慮,也可以再從反向考慮。
問:能不能談談你開掘作品主題方面的體會?
答:這個問題很複雜,不能孤立地講主題,它必然和人物、情節融合在一起。作家在構
思時,主題、人物、情節是同時進行的。如果你寫不出矛盾,寫不出人物,也就沒有主題。
咱們現在考慮作品的習慣,往往是要先有個思想,當然,有時也需要先就沒有主題。咱們現
在考慮作品習慣,往往是要先有個思想,當然,有時也需要先有一個思想。關鍵是人物關
系、情節,如果你把人物關係處理得很準確,很有典型意義,那你的主題也就有了典型意
義。如果其他東西都站不住腳,僅僅有個正確或者尖銳的思想,那是根本不行的。主題的深
度,離不開人物的深度和對整個社會問題認識的深度。
問:作品構思好以後,你又怎樣選擇「切入」部位呢?
答:對我來說,如何選擇作品的開頭是很困難的,有的時候,寫了幾十個開頭,自己都
不滿意。這個「切入」她似樂曲的第一個音符,它決定了會把作品定在什麼調上。一般來
說,短篇小說把「切入」的部位放在事物矛盾發展的後半部分,寫的是接近結局部分的那部
分生活,而把前邊的發生、發展插進去寫。我的意思,是中篇小說的切入部位要比短篇小說
再靠後些,一般選擇矛盾發展已經要進入高潮部分作為作品的切入部位。譬如《人生》,在
高加林卸掉教師職務以前,他也有許多生活經歷,但作品要和選擇高加林被卸帶領作為切入
部位。因為高加林的卸職,已經進入矛盾發展的高潮部分,他怎麼教學,把這寫到作品裡沒
有意思。高加林教學再好,你寫進作品者看下去,因為沒有形成矛盾,而高加林教師職務一
卸,各種矛看驟起,接近於決定這個人物命運的尾聲部分。當然,作品應該是這樣的。當尾
聲部人寫到高潮的低落,這又應該暗示了生活一個新的開端。巴爾扎克的作品就是這樣的。
但這決不是說,要接著寫下去,但它必須有某種暗示。如高加林撲在地上的一聲喊叫,讀者
可能會感到某種新的開端,但你不一定再寫下去了。有些作品沒有暗示,就讓人感到很窄,
好似戛然一聲,把弦崩端了。最後一聲應該是悠長的、顫拌的,不要猛地一聲把弦崩斷了。
崩斷了的效果不好,就似一首好的歌曲,應該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對事物的下一步發
展,在結尾中給予某種暗示,會使作品更深刻、意境更寬闊些。
問:你在創作過程中,有沒有定不去的時候?
答:經常有。譬如《人生》中德順老漢這個人物,我是很愛他的,我想像中他應該是帶
有浪漫色彩的,就像艾特瑪托夫小說中寫的那樣一種情景:在月光下,他趕著馬車,唱著老
的歌謠,搖搖晃晃地駛過遼闊的大草原……在作品中他登場的時候,我並沒有想到能把他寫
得比較好,寫到去城裡掏大糞前,我感到痛苦,沒有辦法把他寫下去。儘管其他人物都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