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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頭身上沒有絲毫的魔氣,一時半會也分辨不出究竟是正是邪。他伸手擒向了林緘,啞聲說道:「黃毛小兒,竟破了我百年棋局,就連暗罌也未曾贏過我的棋。」
那隻蒼老的手像刀刺一般,林緘連忙舉起青鸞劍將其擋住,問道:「你見過暗罌尊者?」
老頭嗤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暗罌還得喊我一聲師父。」
林緘心說,行吧,雖然這老頭不太正常,但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剛到銷香崖就遇到了和暗罌尊者有關的人。
丹朱懵了一瞬,然後喜笑道:「我最後一次被打回重生點的時候,正好看到這老頭在看著棋盤發呆,我想著反正你們也沒來,就和他下幾盤。」
林緘回頭看他,認真地問道:「你們隊裡的人,運氣都這麼好?」
「是啊。」丹朱摸摸腦袋,咧嘴笑著,笑得正好,剛好露出八顆白牙。
林緘無話可說,甚至還覺得那一排陶瓷般的白牙像是在嘲諷她。
老頭掌間氣流凝聚成劍,不由分說地便持劍朝林緘斬去,他緊抿起唇,鬢角青筋暴起,像是氣極了一般。
林緘連連避讓,偶爾用劍鞘來格擋,她問道:「老人家,我們無怨無仇,我贏了你的棋局也只是偶然,何必動刀動劍的。」
「無怨無仇?我蕭崇立誓,任何魔修膽敢踏下銷香崖半步,格殺勿論。」蕭崇劍指林緘,布滿血絲的雙眼卻看向了林緘身後的丹朱,又道:「過來,莫怕了那魔修,我知你是無意闖入此地,只能以下棋為藉口將你留住,天黑之後再護你離開,沒想到這兩個不要命的魔修竟追了過來。」
蕭崇周身靈氣凝了數把浮在半空的飛劍,劍尖直指林緘,蓄勢待發。
「暗罌曾允諾不會下銷香崖半步,更不會讓手下傷及無辜,近十年來卻屢次食言,看來是不長記性了。」蕭崇冷哼了一聲。
那數把飛劍齊齊襲來,林緘正想拔劍時,手裡忽然一輕,爾後便被拽著往後踉蹌了一下。
青鸞劍竟落到了寧珈手裡,那紅衣人拔劍出鞘,銀白的劍尖在空中劃了半圈,劍光似是綾羅般,將所有銳利的氣劍全都卷到了一塊。
只見艷紅的袖口滑至肘劍,寧珈抬起了玉白的手臂,手腕靈活似翻花一般,一掌便將所有的氣劍全都打了回去。
靈氣凝成的飛劍還未碰到林緘一根汗毛,又被齊齊打回了蕭崇那側。
林緘總算是明白這老頭為什麼會突然打人了,原來是和暗罌決裂後死守崖底,對魔修憎恨入骨,定然是她和寧珈的障眼法太過高超,使得這老頭沒認出她們的真實身份。
緊要關頭,林緘連忙撤去了身上的障眼法,站在肩頭的隱息鳥啾啾叫了兩聲,被藏匿的氣息頓時傾瀉而出。
蕭崇愣了愣,他似是明白了過來,連忙把打出的招式強硬收回,靈氣逆轉,他胸口一疼唇角便溢出血來。
林緘走出一步,下意識想去扶,卻見蕭崇抬手推拒。
「你們不是魔修?」他蹙眉問道,語氣雖還很沖,但顯然緩和了不少,而後又似自言自語一般,「是我糊塗了。」
寧珈收回了劍,竟理所當然的把劍扔給了林緘,還像是手上沾了灰一樣,丟了劍後便拍拂著掌心,一舉一動都明擺著是在嫌棄這把劍。
雙手一沉,林緘鬆了口氣,幸好幸好,這要是砸到地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頭疼還是臉疼。
偏偏那仍劍的人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即便是一身鮮衣,也沒能強加給她半分艷色。
林緘想了想還是沒同她置氣,今天對著這馬甲你愛理不理,明天的緘神你高攀不起。
「我們自然不是魔修,只是偽裝成了魔修的樣子,為十六年前的事而來。」林緘說道。
擋在身前那身著紅衣的人頷首,接著又說:「十六年前桀山不少女童被拐,應是與暗罌尊者有關。」
蕭崇聽到這名字後鬢角又是一跳,大呼大吸間,氣息甚是不穩,「她不輕易見人。」
「我們只想救人。」丹朱站在後邊探出個腦袋,小聲說道。
蕭崇長嘆了一聲,坐在了石凳上,說道:「想起來,我已有五十年未見過她了,五十年於修士而言不過須臾,但若是落在一個凡人身上,那可是半輩子了。」
「暗罌……」
蕭崇將當年的事徐徐道來。
「暗罌三百前拜入我門下,這丫頭聰慧,悟性高,只是性子偏激,什麼都非得爭個頭破血流,久而久之,門內無人與她交好。」
「她平日裡獨來獨往慣了,未曾聽她有過半句怨言。」
「雖有諸多弟子不滿,但百年元嬰實屬難得,千年來能在百年內修出元嬰的人寥寥可數,她成為門內大弟子,也是理所應當的。」
丹朱問道:「百年元嬰?我才玩了兩天就築基了。」
林緘恨不得把他的嘴捂上。
蕭崇就像沒聽見一樣,自顧自說道:「她勝負欲強,總力求壓人一頭,又聽不得閒言碎語,現在想來,當初她私下懲戒同門,我除去她大弟子之位,並將她困在磨心崖上十年,並無過錯。」
「她心境不正,元嬰之後就再無突破,漸漸門內謠言四起,曾被中傷的弟子對此冷嘲熱諷,她闖入門內禁地,破開了水鏡禁制,修了門內禁術……」
「暗罌突破了元嬰,僅兩百餘年便進入分神,但終是入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