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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走著走著吧唧摔倒的小孩子,緩過神來才知道叫疼一樣,光希一臉委屈的模樣顯然戳中了老爺爺三日月宗近的同情心,他寬厚溫暖的手拍了拍光希的頭,用哄小孩的語氣溫柔地說:“再忍一下好不好啊?”

    光希乖巧地點點頭。

    實際上,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已經很能忍了。

    陌生的環境,大家寄予的厚望。

    從來都是被人保護的光希,忽然成為了支撐他人、保護他人的角色。

    她也會很茫然,但每當茫然的時候,她就會想起高杉他們。

    在松下村塾時,大家都躲在松陽老師的庇護之下,任性妄為,又天真懵懂。

    但當他們失去了松陽老師,失去了庇護他們的羽翼,去直面這個殘酷世界的時候,那時的他們,又是怎樣的心境呢?

    因為她沒有失去過,因為從未走出過他人的保護,所以才無法走進高杉嗎?

    光希仿佛明白了什麼,卻仍有些困惑。

    “您還是一如既往地愛發呆啊。”三日月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膝蓋,“不介意的話,您可以枕在這裡稍作休息。”

    坐著的確會牽著身後的傷口疼,光希便沒有推辭,枕著三日月的腿側臥躺下。

    漆黑如墨的長髮在他膝上披散來開,如夜色下泛著光的溪流,三日月看著她的後腦,一時有些出神。

    他想起多年前,尚在秀吉手中的時候,那時的他的主人,在燭火下凝望著他自言自語:

    “除你之外,我再沒有什麼可以給她的了。”

    “你一定要替我,守在她身邊。”

    她的丈夫,無法給她愛情,也無法給她應得的權利。

    甚至無法在他死後,保證她的安全。

    只能將這一點微薄的情意,寄托在一件死物身上。

    可憐,也可憎。

    門外月滿枝頭,清風送來一絲涼意。

    宅邸周圍終於有人趕來,火把將深藍的夜映得明亮,人聲喧鬧沸騰,原本寂靜的宅邸頓時吵吵嚷嚷,家臣們一進來便看到自家主君枕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膝蓋上,頓時警惕地質問:

    “什麼人!”

    光希扶著三日月的手坐起來:“是花開院先生派來保護我的,多虧他我才沒出意外。”

    家臣們的態度立即有了轉變,但見光希身上有傷,便急忙召來人給光希治傷,和室內自然要清場的,畢竟光希傷在後背。

    趁著這個時候,家臣們聚在一起商量這件事要如何處理,倒向德川派的人數呈壓倒性趨勢。三日月對這些事情沒什麼興趣,現下月色正濃,還不如到庭院裡透透氣。

    沒想到這一透氣,倒是發現了一個偷窺的變態。

    “年輕人,偷窺女孩子換衣服可是十惡不赦的行為啊。”

    被鋒利刀尖指著的男人毫不避讓,他站在紙門外,裡面的光希半褪衣衫,露出背後大片擦傷,一邊上藥一邊痛得眼淚汪汪。

    男人側身回望他,神情冷淡,眼底有不悅的防備:

    “你——不是人類吧。”

    三日月宗近跟在光希身邊活動有一段時間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誰。

    “是人類,不是人類,又有什麼區別呢?奴良滑瓢先生。”三日月宗近依然是那副天然的笑容,“花開院先生臨走前將寧寧交給您保護了對吧,雖然您沒有必須做這件事的義務,但既然答應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是不是該反省一下自身呢?”

    奴良滑瓢的臉色沉了下去:“這件事我會跟她解釋……你究竟是什麼人?”

    三日月宗近的刀尖仍對著他,笑容豁達卻隱隱含著一絲殺意:

    “如你所見,是保護寧寧之人。”

    “對傷害寧寧之人,我這個老爺爺也會認真對待的。”

    兩人交匯的目光在半空碰撞,一時間火花四濺,兩人都寸步不讓。

    “奴良先生?”裡面的光希聽到了外面的動靜,醫生微微拉開紙門,兩人望進去時,光希已穿好了衣服,“你沒事啊。”

    奴良滑瓢看著光希毫無芥蒂的笑容,心中百味雜陳。

    他並不知道淀夫人對光希如此忌憚覦,聽聞珱姬那邊出事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但想到光希這邊是秀元布下的結界,抵禦稍強些的妖怪都不在話下,便趕了過去,到了那裡他才瞬間反應過來,這是個局。

    再趕回去為時已晚,庭院裡重傷的陰陽師讓他心都懸了起來,他不敢相信當時的光希獨自面對著怎樣可怕的危險。

    幸好,她還活著。

    “抱歉……寧寧……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的胸腔有鈍鈍的疼痛,負罪感和愧疚感交織著,折磨著他的神經。

    連託付於他的女人都保護不好,怎麼成為魑魅魍魎之主?

    “不用道歉,奴良先生。”光希溫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我沒事的,三日月先生保護了我,所以你不用自責,你原本就沒有保護我的義務啊。”

    奴良滑瓢猛地抬頭。

    她的眼中乾淨澄澈,沒有責怪,沒有委屈,只有體諒與寬容。

    然而那種體諒與寬容,是陌生的,是疏離的,是沒有期待,所以才不會失望的冷靜。

    他蹙眉,伸手想要抓住光希的手。

    然而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光希的目光轉向了三日月宗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也因此避開了奴良滑瓢向她伸來的手:

    “三日月先生喜歡吃糖嗎?”

    一旁安靜站著的三日月俯身跪坐,他淺笑著答:“喜歡哦。”

    “可惜晚上不能吃糖啦,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吃糖吧。”

    光希望著三日月笑得燦爛,奴良滑瓢注意到她笑起來的時候,兩頰會浮現出淺淺的梨渦。

    她的眼神不再是初見時那種掩藏於世故之下的天真,而多了些許經歷世事後的醇厚溫柔。

    經此一事後,她似乎長大了。

    三日月眼風掃過仍怔愣著的奴良滑瓢,笑眯眯道:“好啊,那您今晚早些休息,好好養傷。”

    然後話頭轉向奴良滑瓢:“夜深了,今日我的主君不便送客,就由我來送奴良先生吧。”

    奴良滑瓢對上他略有深意的目光,對光希說:

    “……改日我會再來。”

    三日月宗近笑容高深莫測。

    奴良滑瓢好感度增加,目前好感度:70,剩餘生命值:134/1000,恭喜宿主掌握了新的提升好感度的技能,對於責任心強的男人來說,愧疚感是個無往不利的武器哦~

    養傷的一段時間,光希和珱姬開始互通信件。

    起因是珱姬從花開院是光的口中得知光希被妖怪襲擊的消息,焦急的珱姬不知光希的傷嚴不嚴重,在沒有光希這邊邀請她的情況下,她是沒辦法出門的。

    於是她就給光希寫了封信,讓人送到了光希的宅邸。

    光希拆開信一看,洋洋灑灑好幾張信紙,且安土桃山時代的漢字更多,光希看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只好讓三日月宗近給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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