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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他誤會,還是怕自己誤會?沐紅鯉很聰明的腦袋此時一團糨糊,不想再去深思。
大學運動會永遠是不溫不火,溫吞吞半死不活,愛看不看,架子極其大。
天公作美,運動會如期舉行。
因為是周五,馬小跳已經去市區尋歡作樂,不過沒忘記給趙甲第簡訊鼓勵打氣,揚言要是拿下五千和一萬米的雙項第一,就請他雙飛,看得趙甲第挺熱血沸騰。管家婆李峰本來信誓旦旦要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地服務趙甲第,給他端茶送水、搖旗吶喊外加按摩捶背,不過家裡父母喊他回去吃飯,也就只能作罷。至於沈漢則見色忘義地陪好不容易勾引上的那位古箏美眉去圖書館卿卿我我,趙甲第對此也是深表理解。
於是最後,趙甲第就單槍匹馬上陣了。
男子五千米長跑是最後一項比賽,本就稀疏的觀眾席冷清至極,五千米本來就是一個生僻冷門而且毫無觀賞性的項目,如果是女子五千米,說不定還能馬馬虎虎看那些意志上比爺們還純爺們的女生胸部在跑動中顫顫巍巍。要是哪位模樣過得去的美眉暈倒了,估摸著還能英雄救美一下,可男子五千米看啥?
所以當趙甲第跟十幾號人一起站在起跑線,觀眾席除了幾對令人髮指的情侶在那裡打情罵俏外,真正的觀眾屈指可數。
趙甲第因為運動會的緣故特地買了雙老版回力鞋,以往他自發性跑步都是隨意穿一雙沒有明顯logo的登山鞋,是齊冬草挑選的,很舒適,已經穿了五六年。他穿著一件土得掉渣的背心,胸口掛著運動員號碼,在隊伍中看上去不起眼更不耀眼。
這樣的趙八兩太像個傻子了。
第22章 悲涼的虎人
槍聲響起,起跑線上十幾票牲口一擁而上,爭先恐後,趙甲第沒有怎麼衝刺,勻速奔跑。
記得小時候趙甲第身體孱弱,不過勝在沒有大災大病,後來跟爺爺練習一些不倫不類的站樁和亂七八糟的把式,再就是帶著幾條草狗陪老頭進山採藥,山不大,也沒能撞見野豬什麼的。趙甲第就喜歡跟著土狗攆兔野雞什麼的,身體也是那時候開始強壯起來,膽子也越來越大。兒童時代加上少年時代他都覺得自己爺爺是武俠書上的世外高人,要不然咋就又是做江湖郎中又是給人算命看風水的,還能在院裡打上幾套八卦還是八極之類的拳法。後來趙甲第經過求證知道,其實那些把式都是虛的,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假冒偽劣,皮毛而已。不過經過叛逆期後,趙甲第打心底感激爺爺的悉心栽培,可惜老傢伙走得早,趙硯歌那小崽就沒人願意管也沒人能管了,以前趙甲第幾次硬著頭皮教訓這沒良心的犢子,還被那個名義上的後媽白眼過、猜忌過,後來趙甲第就懶得理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為了天天向上好好學習,為了打架不被人虐而鍛鍊身體,為了爭一口氣而鑽研德語和俄語,就這麼度過了中學時代。
趙甲第在奔跑過程中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悲歡離合談不上,他有自知之明,多大的一個小屁孩嘴上說滄桑可以理解,真把自己當根經歷過風雨坎坷的大蔥就太惡寒了,不過孩子氣的歡樂和悲傷是肯定有的,最大的慶幸就是朋友一路都在。正如虎子所說,典型放蕩千金做派的楊萍萍都考上北大了;私下立志以後要在河南河北黑白通吃的麻雀也老實考進復旦;不安分的黃華總算不禍害學校里的黃花閨女了,愛上了一個秦皇島的成熟商界女強人,據說成功拆散了她的美好家庭,讓一個早過了青春期的女人拋夫棄子也要跟著他廝混,也算黃華「功德圓滿」;虎子和手槍都不情不願接了父輩的班;打架最猛的老楊也托外公在軍隊的關係成了一名國防生;胡璃那妞竟然都太陽從西邊出來地改邪歸正了,去四川做起了默默無聞的支教,成了小圈子裡徹頭徹尾的良家。大家都不錯,終於都由沒出息的孩子變成有志青年了。
四百米一圈的跑道,跑五千米就是十二點五圈。趙甲第沒有經過專業培訓,卻知道根據自己的身體素質在腦海中製造一張最佳曲線圖,在什麼進度下使用何種程度的體能,他這種不折不扣的目標導向型選手,一旦有一個清晰的目標和準確的階段性劃分,總是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五圈後,他就由第一圈的倒數第四上升到順數第三。
遠處看台上,有一位特殊的觀眾,她並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戴著一頂鴨舌帽,扎馬尾辮,乾乾淨淨地穿著一件繪有水墨花旦頭像的優質棉恤,簡單的牛仔褲搭配同樣簡約清爽的帆布鞋。離她不遠處除了一對忙著親昵達到忘我境界的情侶,還有三四頭一見到她就憋著尿連廁所都不願意去的男生,其中一個已經變著花樣換著角度用手機偷拍了很多照片。他們對操場上的比賽沒什麼興趣,只要沒人公然殺人放火,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這個陌生女孩身上。
早早跑完四百米順利拿到墊底名次的沐青魚回寢室洗了個澡,然後騎著單車慢悠悠來到體育場,找到她,坐在身邊,遞給她一瓶礦泉水,疑惑道:「姐,怎麼還不走,有什麼好看的?」
「五千米比四百米短跑好看很多。」特地從上外趕來的沐紅鯉解釋道,視線依然拋向跑道上揮汗如雨的黃牛們。
「淘汰品去玩長跑,典型的藍領,像我這種是金領階層。」沐青魚不屑道。他一向是以精品男人自居,因為家境優越,比較超然,是正統意義上的紅頂書香世家,既可以堂而皇之蔑視那些比他有錢的暴發戶,至於沒錢的,也不入他沐大公子的法眼了。從小到大,特殊的家庭背景一直是他拐騙花痴的敲門磚,也是逃避責罰的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