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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懷念啊。」趙甲第靠著後排桌感慨道。
「英語為什麼交白卷,為什麼不考一個高考狀元?」袁樹好奇道。
「小馬尾辮,不要問這麼庸俗的問題。」趙甲第笑道,然後輕輕扯了扯袁樹的馬尾辮。
袁樹瞪了一眼,卻沒什麼殺傷力。
敢說她庸俗,破天荒第一個了。
打探軍情去的司徒堅強跑進來,一臉尷尬道:「趙哥,戚皓那小子不敢來。鄭坤直接請了病假。知了剛倒是說了,你的女人,他不敢碰。」
「你就跟戚皓說,我在圖書室等他。」趙甲第略加思考道。知了估計沒什麼,當初有蔡姨這面虎皮大旗在,他估計是真死了心。撞鄭坤那一下其實是留了餘地的,不至於讓他到請病假的地步,十有八九是還沒挨過揍的他決定避一避風頭。順勢而動一直是生意場上和官場上的好習慣,指不定他現在就忙著摸趙甲第的底細,趙甲第要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是社會上混的,鄭坤一定砸鍋賣鐵花血本也要跟他較勁,可問題是趙甲第不像,跟普通學生沒兩樣,動手卻是生猛得很,不留餘地,這太符合一般的衙內作風了,恐怕戚皓在弄清楚趙甲第身份之前也是忌憚這個。尋常高中生慪氣,尤其是好一點的重點中學,沒誰敢這麼玩的。
「好嘞。」司徒堅強跑出去傳話。
「跟你媽說換地方工作的時候,別露了馬腳。」趙甲第細心道。
「我會的。」袁樹點頭道。
「那我先去敲打敲打情敵。」趙甲第起身。
一時間袁樹對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
到了門口,他毫無徵兆地轉頭,笑容燦爛:「你男人這個『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背影帥氣嗎?」
袁樹這一次笑容發自肺腑,對他不常見的孩子氣行為感到很可愛,秋水眸子竟有了些許含情脈脈的跡象,小臉紅撲撲道:「帥!」
第52章 一個電話
以前趙三金書房裡有一套精裝版的四大名著,都被翻爛了,其中趙甲第喜歡《水滸傳》和《三國演義》,武將猛人多如牛毛,喜歡給他們排排坐吃果果。童養媳姐姐鍾情《紅樓夢》。王半斤則唯獨看中《西遊記》。很小的時候王半斤就老氣橫秋語重心長對趙甲第說:「小八兩啊,你看這書里的妖怪聰明得一塌糊塗啊,挨揍吃癟了就去哭爹喊娘找家長。」
那會兒是趙甲第跟趙三金冷戰最僵的階段,學校打架玩的就是單打獨鬥,頂多拉上麻雀、老楊、手槍這批人。王半斤總是揪著趙甲第耳朵生氣道:「你咋聽不進話呢!」趙甲第依然我行我素,極少讓趙三金擦屁股。正因為有後台等於沒有後台,趙甲第必須拿出衙內紈絝們沒有的警惕和腦筋,每一次行動都有條不紊。抗擊打能力強的老楊做尖刀,手槍、虎子和麻雀作為輸出的主力兵團做輸出,豹子做暗哨,黃華是策應,胡璃和楊萍萍往往是出錢,偶爾胡璃會跟他們一起沖,攔都攔不住。
趙甲第則是殿後的角色。別以為這是輕鬆的工作,其實風險最大,順風局面還好,誰都不吃力,一旦逆風起來,趙甲第大概就是等於一個人單挑一群追兵的命了。交情這東西,大伙兒吃十頓山珍海味和一百頓是一樣的,可打十場架和一百場卻截然不同。到後來,連黃華這種貪生怕死的傢伙都敢在劣勢場景下挺身而出了,連小資情調不可救藥的胡璃都能潑婦罵街了,甚至連裝得比好孩子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楊萍萍都忍不住朝別人腦袋上拍磚頭,他們這群傢伙的交情可見一斑。都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唐山市不比上海闊氣深厚,可畢竟離京津近,趙甲第這夥人也不是沒有碰過扎手的硬點子,有一次如果不是老楊家出力楊萍萍家出錢,還真會吃不了兜著走。有了實打實的鬥爭經驗,趙甲第現在當然不怵鄭坤戚皓這批龜兒子,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似乎弊大於利,但因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所以他並不怕什麼。
戚皓是單刀赴會,不是他膽識過人,主要是迫於無奈,昨天已經丟人現眼一次,今天就算拉上整個體訓隊和籃球隊來搖旗吶喊,大家一起輪了那頭來路不明的攔路虎,傳出去也只是他戚公子的廢柴和對手的牛掰。一個人挑幾十號人,就算輸了也雖敗猶榮,戚皓贏了也臉面無光,這也是他跟鄭坤最大的不同之處。至於去學校那邊告狀,他是想都沒想,西南位育是頂尖私立學校,校領導沒有公立學校那麼多體制內的顧忌,再者袁樹是公認受到學校重點栽培的對象,這一點從她初一入學就學費全免可以瞧出端倪,戚皓父輩們對於他打打鬧鬧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因為爭風吃醋鬧出風波,戚皓十有八九要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單槍匹馬來到圖書室,多少有種慷慨赴死的覺悟。
他到圖書室的次數加起來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司徒堅強把他領進去後就去門口望風。這孩子唯恐天下不亂,經過師傅一折騰,他在學校高中部威望水漲船高,尤其是經過知了巧舌如簧的渲染,趙甲第完全成了在上海集衙內和痞子於一身的跋扈角色。一晚上功夫,西南位育不讀書的幾個圈子就都知道了校花袁樹名花有主的消息,當然袁樹背後的傢伙是被知了描繪成不可抗拒的反叛大人物,要不知了的臉皮沒地方擱啊。高中生的象牙塔幼稚歸幼稚,狹窄歸狹窄,但大規則還是一樣的,輸給低於自己的對手是可恥,輸給同等水平的敵人是遺憾,輸給超出自己幾個級數的存在那就是驕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