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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嬌嗔一聲,龐飛燕雙頰緋紅。不過很快的,她又恢復了往日的乾脆和豪慡,“我喜歡爹這樣的!”
“呃……”沒想到自家女兒會這樣說,龐籍微微愣了下才笑的無奈的搖頭,“你啊,爹這樣的有什麼好?文不成武不就的老頭子一個。”
“哪有?爹是最厲害的。”龐飛燕說的一臉認真,甚至還為了強調自己說的是真心話故意重重的點了兩下頭,“爹又溫柔,長得又俊美,聲音好聽。爹你不知道,你的聲音是我聽過最好聽的一個了,每次聽了都覺得好幸福。”
“傻話。”聲音有什麼好聽的?不都這樣麼?難道他家飛燕還是個聲控不成?
“才不是傻話,不信你問大哥二哥,爹是不是最好的!”
“當然,我的爹可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來,敬爹爹一杯。”
“阿煜,別跟著飛燕胡鬧。”儘管嘴上這樣說著,龐籍卻還是接過自家小兒子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雖然他酒量著實算不上好,但這種大喜的日子就算大醉一場也是應該的。
“爹,這次我同意阿煜和飛燕的話。”
“你瞧,連大哥都同意了,爹你還不相信的話我就急了。”她又沒說假話,京都那麼多閨閣少女都想嫁給爹爹呢,不正是因為爹爹魅力足夠大麼。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急的,好了別鬧,給別人看笑話了。”
“不行不行,爹不相信我的話是爹的錯,罰酒三杯才行。”
輕笑一聲,龐籍拗不過飛燕的撒嬌攻擊,只得把三杯酒喝下。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勸酒之下,到曲終人散之時龐籍已然醉了,飛燕和龐統龐煜三人親自把人攙扶回房伺候著龐籍入睡後才離開,那個時候,龐府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除了走廊上的燭火還在安靜的燃燒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突的,一個人影緩緩靠近了龐籍的主臥,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進了房間,一步步靠近了床,爾後在床邊停下,並未有所動靜,只是站著安靜的看著床上熟睡之人。許久,才俯身,一點一點的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最終,毫無間隙。
細碎的腳步聲並未讓來人起身,清淺的吻持續了片刻,直到兩人的溫度由著那相觸的唇交融在一起後,那人才直起了身體。沒有轉頭,僅僅只是用壓低了的聲音開口:“為什麼來?”
身後之人靜默了片刻之後才開口,“皇上,我不該來,你更不該來。”
緩緩轉頭,燭光籠罩下的側臉正是本應該早已離開的皇上,那雙眼,盛載著的哀澀沉的讓人胸口發悶:“父王,不要這樣殘忍,你明知道這是我的告別。從這以後,我便連奢想的資格都失去了。”
抿了抿唇,趙德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兒子,他血脈相溶的兒子,也是他的君主。於情,他無法剝奪自己的兒子愛人的權利,可是於理,他們都知道這是不該的。
許久,趙德芳才幽幽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面容之上,幾許貪戀幾許苦澀:“阿益,為什麼我們父子倆都會栽在同一個人手裡?你說,他究竟有什麼魅力才會讓我們倆如此泥足深陷?”
趙禎的目光也隨著一起看了過去,面色漸漸柔和了起來,嘴角勾勒起的笑容帶著幾絲迷離的色彩:“他或許不是最好的,卻是最讓我貪戀的那人。”也是他最想得到的,卻也是他最無法得到的。
是啊,這人或許不是最好的,但卻最是恰好。無論是笑容還是溫度,都恰好到讓他難以抗拒。只是啊,縱使他們權傾天下,這人也是他們得不到的。
“我們走吧。”若是留的久了被人發現,對這人有害無益。才這樣想著,趙德芳就越覺得喉間發澀,為何到了如今地步,自己首先想到的還是這人呢?他這是魔症了吧。
最後看了一眼床上之人,趙禎回頭,隨著趙德芳一起離去。父子連心,在這一刻,他們想著的竟是如此相似:無論如何,定不能讓俗事擾了這人清靜。
只是,離去的兩人並不知道,就在他們關上房門的那刻,屏風之後悄然走出了一名青年,俊朗的眉眼在燭光之中一覽無遺,赫然是去而復返的龐統,垂落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用力的可以看見指節的發白。
半晌,龐統才回頭靠近了床,蹲下了身體目光從那人的眉眼滑過,最終落在了那緊抿著略顯乾澀的唇上,手輕抬,指腹在那唇上輕輕磨蹭著,目光沉了下去。——這裡,染上了別人的氣息。
屏住了呼吸,龐統緩緩湊近,彼此的呼吸交纏不清,伸出舌尖,一點一點的在那唇上舔舐著,如同占地盤的野獸一般,想要把自己地盤上屬於他人的氣息一點一滴的洗乾淨,只餘下自己的氣息。
直到床上之人似感到什麼不適輕哼了一聲,龐統才如夢初醒驚嚇的後退了兩步,定睛看去,發現床上之人並未甦醒才鬆了心弦,片刻,龐統轉身,隱沒在夜色之中。
而床上之人,此刻卻睜開了雙眼,如同蒙上了一層薄紗,眼中的情緒隱隱灼灼看不清晰。
☆、第 35 章
隔日,本該人逢喜事精神慡的龐籍卻生病了,這場病來的突兀而莫名其妙,請遍了京都名醫甚至連太醫院的太醫都瞧遍了都不見轉好,一直就這般昏昏沉沉的藥石無用。這人許多人都操碎了心,也讓王公大臣們心急如焚——要知道,自從龐大人病後,皇上的脾氣可是日漸一日的變差了。
“王爺日理萬機的,怎有空來我龐家?”
趙德芳看著那個攔住自己的青年,這個孩子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本來他們之間並無任何間隙,只是從何時起,這個孩子開始敵視自己了呢?大概……從自己發現自己的心思開始吧,這個目光敏銳的孩子應該也發現了吧,是以才如此的反感自己。
輕嘆一聲,趙德芳並未對龐統的無禮做出計較,只是有些無力的揮退了所有奴僕,大廳之內只餘下他們二人。“龐統,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該知道,我是不會讓他知道的。還是說……你只是嫉妒。”
“嫉妒?”嗤笑一聲,龐統的面龐之上飛揚著肆意的自信,“趙德芳,無論如何,在爹的眼裡我都比你重要,比皇上重要。所以,說我嫉妒的你是不是太托大了?”
龐統的話讓趙德芳一驚,猛的看過去,眼中的神色驚疑不定,“你……知道了?”他本以為這個孩子只知道自己的心思,卻未想連皇上的都……“知不知道都一樣,趙德芳,你該離開了。”
並未聽從龐統的話離去,趙德芳只是靜靜的盯著龐統,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到詭異:“的確,在你爹心裡,你比我和皇上都重要,可是龐統,你別忘了,正因為如此,你才更不可以。”
臉色猛的沉冷了下來,龐統眯起了眼盯著趙德芳,目光銳利如刀,危險的連空氣都緊繃了起來:“我龐統的事輪不到別人來插嘴,趙德芳,別以為你姓趙我就不敢動你!”
輕笑一聲,趙德芳勾唇,同樣半眯起的眼中不見半分懼怕。眼前這個人儘管在戰場之上歷練出了令人膽寒的煞氣,但他趙德芳也不是懂得害怕的人。“龐統,我們彼此彼此。”
他們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因為中間有著那人的關係,他們早就按耐不住心底那股廝殺的衝動了。往日裡,也只有在他人面前也才會假裝平和,而現在,當一切都攤開來之後,所有的偽裝都不需要存在了。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將空氣都快凍結時,龐林匆匆闖入,也不等二人發作,就急急忙忙行禮上稟:“大少爺、八賢王,老爺醒了!”
二人一愣,隨之大喜,也顧不得對方了立即往門外走去,一路疾行來到主臥,才進門就聽見了龐飛燕等人喜悅的歡呼聲,轉過幾道彎,就看見那人靠坐在了床上,儘管臉色蒼白但真的醒了。
“爹。”
“阿籍。”
兩道重疊的聲音讓龐籍垂眸,遮蔽了眼中微微閃過的光芒,等他再抬眸時,只是安安靜靜的看向了快步奔向床邊的兩人,淺淺的笑看不出任何異常。
“你們來了。”
“爹。”仗著身手的優勢快一步擠到了最佳位置,龐統接過了毛巾從下人端過來的溫水中浸濕後幫著龐籍擦拭,卻察覺到了對方那微不可查的僵硬。嘴角的笑隱沒了,不過須臾又恢復如常,好似什麼都沒感覺到一般照常幫著男人擦拭乾淨。“這次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可嚇著我們了。”
“也許什麼時候受寒了吧。”輕描淡寫的把病因揭過,龐籍把目光放在了飛燕和龐煜的臉上,那兩雙毫不掩飾擔心的眼讓他嘴角的笑容柔和了一些,伸手,在飛燕的臉頰上擦了擦未乾的淚痕。“哭什麼?只是些小毛病而已,爹這不是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