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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少主很聰明的。”四人之中年紀最小的畫兒說的很認真,就算少主並非那種萬里挑一的武學人才,但少主的勤奮和耐心已經足夠彌補任何缺失的部分了。她是孤兒,開始學武的時候都沒少主這樣勤奮和持久。
對於畫兒的話,男孩笑了笑沒有說什麼。自己的斤兩自己清楚,的確,自己算不上笨到不能見人的地步,但在武學方面的確不是天才,既然這樣,那麼他就必須比天才多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填補這其中的空缺。
“畫兒你們先休息一下吧。”而他則繼續。
“不必了。”畫兒搖了搖頭,“我們不累,還可以陪少主的。”說著,便和男孩一起繼續了起來,這個孩子的韌性讓她們都覺得汗顏。有這樣一個侄兒,真不明白主人為何還不滿意。
感激的朝著畫兒笑了笑,男孩就繼續認真的開始學了起來。這樣一學就學了數月,而這數月間他也再沒看見歐陽鋒出現過,對此他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當初感情才準備投入呢並不是很深。反倒是琴棋書畫四人,總是怕他多想似得在他耳邊嘮叨著為歐陽鋒找名目開托,這些日子還悄悄的好像在計劃什麼。
這日,如往常一般練了整整一日的男孩洗了個澡換了衣服正打算用晚膳,卻在半道就畫兒攔住了,手中也被放了個托盤,上面擺著一壺酒,單單聞著就很香濃。
“?”看了看手中的東西,男孩抬眸眼神詢問少女的打算,得到了少女憂心忡忡的解釋。
“少主,今日是大主人……”看了一眼男孩之後,少女才有些擔憂的開口,“忌日。”
原來如此。男孩恍然,怪不得今天莊子裡到處換上了白色紗幔,只是……這還是沒解釋他手中的酒是怎麼回事啊,難道要他一個小孩去借酒消愁?還是免了吧,他對那位冤大頭根本沒見過面,哪來的感情?
☆、第 40 章
這酒當然不可能是給男孩準備的,而是,“每年今日,主人都會在房中喝悶酒,奴婢們都不敢靠近,沒人照顧主人,少主……”
好吧,聽到這裡他就明白了,只是,“你們就不怕我過去被一巴掌拍死?”他不覺得自己在歐陽鋒眼裡的地位會比這些僕人高多少。
“不會的不會的。”連連搖頭,畫兒急急保證到,“主人絕對不會傷了少主的,少主放心。”
對畫兒的保證不予評論,不過男孩還是同意了,他也終於知道這些日子這幾人在計劃什麼了,估計就是為了緩和他和歐陽鋒之間的關係而想著今日送酒的事情吧。
順著畫兒的指路,男孩慢慢的來到了歐陽鋒的房間,這還是他第一次走出自己住的院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白駝山莊是如此之大。僅僅是他和歐陽鋒的房間就相隔了數千米,怪不得畫兒她們說這幾個月歐陽鋒沒出莊子卻可以一次都沒碰面呢。
找到了據說是歐陽鋒的房間,男孩敲了敲門,“叔父,我能進去嗎?”等待了片刻,男孩並未得到任何回答,正在他以為自己走錯房間打算索性離開時就聽見房內酒瓶落地的碎裂聲。
抿了抿唇,男孩最終伸手把門推開,頓時,一股子酒味撲鼻而來,把不怎麼擅長飲酒的男孩熏的幾乎醉倒過去。晃了晃腦袋,在門口站了站,直到房內酒味稍微散去一些後男孩才敢提步進房,等他靠近了看見的就是一個對著自己猛灌的酒鬼。
腳步微微停頓,男孩嘆了口氣把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叔父。”
這時,男人才發現了男孩的存在,已經有幾分恍惚的眼盯著男孩,片刻後猛的站起:“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滾!”這個孩子,每次只要看見這個孩子他就會想起大哥,是他做了對不起大哥的事情,是他做的糊塗事才讓大哥如此早逝的。
男孩並非真的是小孩,他看得出來歐陽鋒此刻對他的遷怒,只是,拎起手邊的茶壺把整壺冷茶潑到了男人臉上,男孩勾起的薄唇帶出了點點譏諷,尖銳而刺骨:“叔父,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麼在遷怒與我,但我知道的是你是個懦夫!怎麼,仗著你是我叔父,仗著你比我年長,仗著你比我厲害,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遷怒我?可除了這些,你歐陽鋒還剩下什麼?除了這些,你對我歐陽克來說就什麼都不是!”
“你!!”
“我?我說錯了?”嗤笑一聲,面對著怒極的男人,男孩臉上並無半絲懼色,甚至聲音比起往常要來的更加的柔和而平緩,“你愧疚、你懊惱、你懺悔,這些都是你的事情何必牽扯到我身上?我只是個孩子,我做了什麼我又能做什麼?憑什麼我就必須來承受你的這些懊悔?”
停頓了一下語氣,男孩並沒準備放過男人,他可不想以後的日子就這樣一直被男人當成替罪的羔羊來遷怒,他想儘可能的讓自己的生活永久處於最舒適的狀態:“歐陽鋒,平日裡你透過我看見了誰?我爹?是了,就是我爹吧,你覺得你愧對他,因為我?可我才七歲,連爹長什麼樣子都已經記不清了,我能做什麼對不起爹的事情?還有娘,明明還在世卻從來不見我,就好像我是她的一個污點,一個……”垂眸,男孩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得平靜了起來,“罪證。”
“閉嘴!”拍案而起,歐陽鋒幾乎想把男孩的嘴給堵住,他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陰影就這樣被男孩赤·裸裸的揭露,這讓他的情緒變得難以自禁起來。“你給我滾,滾出去!”
“滾?”勾唇淺笑,男孩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一步步靠的愈發近了,並不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畢竟醉鬼可是沒理智可言的。只是心結這種問題必須一次性解決,為了自己以後生活能夠舒服一些他今天就必須冒險突進。“為什麼我要滾?歐陽鋒,總有人說我長的像你而沒人說我長得像爹,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這個問題一出,歐陽鋒就跟被蜜蜂蜇到一樣猛的渾身一震,看向男孩的目光就宛若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驚疑不定,“你、你知道了什麼?”
“我知道了什麼,這決定於你想讓我知道什麼。”離男人還剩下五六步的距離後男孩就再沒前進,因為身高問題,若再靠近他就會完全處於弱勢,他的話就再也沒有他想要的效果,“歐陽鋒,人的一生誰都有做錯的事情,你也不例外。但你不該把我當作你遷怒的對象,你明知道我才是最無辜的那個,所以,好好善待我,而不是把我當作毒藥一般唯恐避之不及。這白駝山莊,這歐陽家,可只剩下你我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解決什麼家庭矛盾了。至於那個娘,他之前並非沒有去看過她,只是還隔著重重紗幔,他的那個娘就只關心歐陽鋒有沒有想起她會不會去看她,對他這個兒子是根本沒關心過半句,這樣的娘他真的再無精力去做什麼解開心結這種事情了,反正這個家是歐陽鋒當家作主,只要歐陽鋒不再無視他,那麼他這個少主就當的可以十足十的順風順水了。
歐陽鋒突然平靜了下來,帶上的七分醉意已然散去,餘下的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安靜。他看著男孩,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孩子看的真的比自己還要清楚,他極力隱藏的事情、想要忘掉的真相,這個孩子竟能從他的反常之中推測出來。
這只是一個孩子,才七歲的孩子,嬌嬌小小的似乎只要他一手就能夠把人捧在手心,如此脆弱,可偏偏卻敢直面自己直面他的罪。自己呢?逃避了七年是否該醒醒了?
“叔父。”男孩終於靠近,身上的溫度透過男人的手傳遞了過去,“你是歐陽鋒,我是歐陽克,這是世上僅剩下的一個真相。”
手上的溫暖讓歐陽鋒一怔,愣愣低頭俯視著靠著自己的男孩,男孩的發頂只到自己的大腿邊,這愈發的讓他認識到男孩的弱小,可為何正是這份認知才更加讓他無法忽視男孩的話呢?
“我是歐陽鋒,你是歐陽克?”
“是的。”微微低著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容,男孩的聲音低低緩緩輕輕脆脆很好聽,帶著莫名的蠱惑,“歐陽家也僅存我們兩人了。”現在的他對歐陽鋒並沒什麼非他不可的深厚感情,但既然有機會他自然會盡所有手段得到歐陽鋒的重視,在這個家,歐陽鋒才是主宰。
聞言,歐陽鋒呆怔了片刻,俯身,緩慢的伸手將靠著自己的男孩抱住,那小小軟軟的身子被完全的納入了自己的懷中,透過衣袍傳遞而來的溫度竟讓他連眼都cháo熱了起來。
這是他的孩子,他歐陽鋒現在、往後唯一該重視的存在。
“克兒。”
“叔父?”
“以後不會再如此待你了。”
“嗯!”重重的點了點頭,男孩毫不吝嗇的給男人一個燦爛度十足的笑容,甚至還親昵的摟住了男人的脖頸讓自己的臉在男人側臉上蹭了蹭表達自己的歡喜。——他沒忘記每次他只要答應飛燕的要求後自己就會得到這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