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宋遠橋自是不會知道僕人們心中所想的這些事情的,對於明教他了解的其實並不是很多,也不過是前世延續下來的記憶罷了。只是記憶之中的明教並非此刻的明教,那個時候的明教教主也不是陽頂天,所以說白了,他對現在的明教所知有限,唯一知道的是陽頂天被帶了綠帽最後還因為這頂帽子走火入魔死了。
死了啊……幽幽的垂下了眸子,宋遠橋覺得今天的太陽有些刺眼。
“宋大俠。”剛剛離開的僕人已經端著盤子回來,畢竟之前廚房早就準備好了,只待他們去選擇符合宋大俠口味的就是了。“您是想在院子裡用膳還是房裡?”
“就放這邊吧。”讓僕人直接讓早膳放在院中石桌之上,宋遠橋覺得房裡太悶,讓他呼吸間都覺得有些沉重起來。等吃完後出院子走走吧,總悶在這裡憋著難受。“他呢?”
雖然宋遠橋沒有指名道姓的,不過僕人們自然是知道這個他所指何人的,並未因此隱瞞,站在石桌旁候著的那個僕人垂首直立著回答:“教主在處理教務,若宋大俠想找教主,小的可以帶您去。”
一般而言若是有人要見教主,除非是二使或者天王,否則必須要去前廳稟告給其他人,再由其他人稟告教主,最後由著教主決定見與不見的。不過宋大俠是例外,因為教主臨行前吩咐過的。
教務?宋遠橋挑眉,眼中隱隱滑過幾道暗光:這人現在倒是勤奮了,之前怎麼還有空跑去他武當鬧騰?現在他答應是答應住下了,只是讓他一個武當門人留在明教,縱使明教中人不防著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到處走啊,這叫什麼事啊。
事實證明覺得不自在的絕對不止宋遠橋一人,在他走出院子時,路上那些明教中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夾雜著不解的審視或者提防,畢竟誰都知道武當屬六大門派之最,和明教的關係可不算怎麼友好。
走到門口時,宋遠橋就打髮帶路的離開了。正抬手想敲門時門剛巧被人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名男子,約莫二十七八的年紀,眉目飛揚,在那俊美的臉龐上點綴出幾許自傲的張狂,倒是和陽頂天有兩三分相似。
那人見到宋遠橋時有些意外,含著打量意味的目光在宋遠橋的身上上下掃視了一邊,爾後眼中帶上了幾許的好奇和趣味:“你就是武當宋遠橋?”
“正是。”
聞言,男子輕笑了一聲便擦身而過,那飄然遠去的背影瀟灑的很,讓宋遠橋見了只覺得莫名其妙。怎麼這明教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胡青牛和王難姑那對夫婦也是,這人也是,總喜歡用詭異的目光看他,就好像他臉上長出朵花兒似得讓他差點沒去照鏡子確定一番。
心裡嘀咕著,宋遠橋輕敲了敲門,很快就得到了房內之人的允許。
“遠橋。”
不等他走近了,背著身對著他的人就準確的叫出了他的名字,這讓宋遠橋很是好奇。這人究竟是用什麼來判斷來者是誰的?氣息輕重也不過是可以判斷對方是否習武,所以,這人如何在他沒有出聲又沒轉頭看他的情況下如此確定是他的?
宋遠橋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真的問了出來。只是得到的回答卻並沒有給他解決掉心中的疑惑,反而更讓他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頭腦。什麼叫做“因為我記得。”?記得什麼?他的呼吸頻率還是腳步輕重緩急?別開玩笑了,這種東西根本不可能用來當作推斷來者何人的依據的好不好。
不需要細看,陽頂天就知道眼前這人對自己的回答很不滿意,但他並沒有繼續做出更具體的解釋,只是安靜的凝視著那人笑而不語。他又如何會說其實具體的原因連他都搞不清楚呢?只是當這人才靠近,不需要言語不需要氣味不需要任何憑據,自己就能知道是他。這或許也就是自己不想放手的理由吧,能讓他銘記如此的人,這人是唯一一個。
“走吧,我帶你四處看看熟悉一下環境。”
“嗯?”
“怎麼,難道你來只是特意來看我的?”
熟悉的調笑語調讓宋遠橋反射性就she過去一眼刀,“誰會特意來看你?我只是想問問哪裡是我不能去的,別到時候闖了禁地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無辜遭罪。”所以他才喜歡呆在武當,因為武當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只要是我能去的你都能去。”他自然是知道教中之人對這人還存著疑慮,但那又如何呢?他是明教教主而不是奴隸,他想要誰難不成還要屬下同意不成?
“你確定?”他不是記得明教有條除了教主誰都不能去的密道麼?雖然一般這種地方往往都是最不保密的誰都會知道的最終也會被踏的碎碎都不剩下的。
“確定。”很多門派都有這歷年流傳下的規矩,明教自是不例外的。但現在他才是教主,該如何掌管明教是他的事情,和前任沒任何關係。若連這點都沒辦法確定的話,他還當這教主幹什麼?“來吧,我帶你熟悉一下周圍地形。”也順帶讓所有人都熟悉一下這人,別有眼無珠的來招惹是非。
“嗯。”儘管宋遠橋一直很喜歡和陽頂天唱反調,但那是基於陽頂天做了惹惱了他的事的前提之下的,現在陽頂天的提議正和他意,他自然不會再去旁生枝節了,要知道生氣也是很費力氣的事兒。
明教,能夠憑一教之力和六大門派抗衡,其實力是可以想像的,教眾之多也完全能夠預料,雖然大部分都在分壇,但總教的人也不少。起碼一路上走來,宋遠橋得到的注目禮是點都點不清楚的數量,那眼神,就算是礙於陽頂天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也遮不住其中的好奇和疑慮。
“你說你沒事幹什麼帶我一個武當門人來這地方呢?弄的你我都不自在。”縱使不是正邪之分,門派和門派之間也都不可能和一家人一樣融洽啊,畢竟連個人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秘密,更何況是一個門派?尤其是歷史悠久的門派,掩藏的秘密就越多。
“其實你完全不必要不自在。”停下了腳步,陽頂天笑著轉頭望著宋遠橋,眉目間飛揚著的情緒含著對方察覺不到的柔和,“既然是我請來的,你就無需顧忌。”
“哦?”發出了一個上揚的疑惑音,宋遠橋也停了下來看向陽頂天,勾唇帶出了淺淺的弧度,“出什麼事的話你負責?”
“我很樂意為你負責。”
“唔……”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呢?不過,算了,大概是他錯覺吧。把腦子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拋開,宋遠橋朗聲笑道,“一言為定。”
“需要擊掌嗎?”說著,陽頂天甚至還舉起了手掌在空氣中搖晃了幾下示意,眉眼間皆是濃濃笑意。好像只要是看著這個人,不需要其他前提,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他也一直忍不住滿腔笑意。
鄙夷的給了陽頂天一眼,宋遠橋轉身繼續往前走去,甩下兩個字:“幼稚。”
笑著收起了手,陽頂天隨後跟上了宋遠橋的腳步,直至比肩才放緩了速度一同前行。
陽光灑落,兩人的影子漸漸糾纏,最終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第 71 章
假山怪石溪水潺潺,木質的小橋曲曲繞繞臨水而建,蜿蜒著延續到涼亭。四周盛放的鮮花暗香浮動,偶爾順著微風將空氣都染出了味道,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收起了手中長劍,每日一練結束的宋遠橋擦了擦額際的薄汗就準備回去。這裡是專門練武的地方,並不在那庭院之中,周圍也沒什麼人,畢竟窺探他人練武在江湖之中是大忌會被人唾棄。
這裡離庭院並不算遠,縱使宋遠橋步子很緩但還是不到片刻功夫就到了,才抬腳準備跨入門檻,就聽見一聲叫喚直衝雲霄,那叫一個百轉千回入骨盪氣迴腸啊。
“夫人——”
夫人…夫人……夫人……
這個久違了的詞重出江湖,依舊把宋遠橋聽的渾身一震浮起淡淡的憂傷。腳步虛浮身形憔悴的靠在門欄之上,宋遠橋此刻真的是無語凝咽了:這是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上天為什麼那麼喜歡看他的好戲?看他日子過的舒坦些就不高興是吧?居然又派了這人過來瞎攪合!
“夫人。”來人可不知道宋遠橋內心那滿滿的血淚和嫌棄,腳步輕盈快速就奔到了門口,朝著宋遠橋就是一個大禮,喜笑顏開,“屬下見過夫人。”
“……就當我求你不要再這麼叫我了行麼?”宋遠橋覺得自己都快成為絕症病患了,氣若遊絲渾身無力什麼的,這都是夫人一詞的後遺症啊。
“這可不行。”來人十分果斷的拒絕了宋遠橋這個畢生的請求,“雖然我該聽您的話,可這是規矩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