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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什麼?”磨牙嚯嚯,宋遠橋幾乎就想要湊上去咬上一口以解心頭之恨了,當初被牽扯入麻煩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人是個大大的麻煩,只是沒想到這個麻煩的保鮮期會這麼久。“你讓我接受什麼?”
“自然是接受我們是夫夫的事實啊。”或許一開始只不過是個隨口而出的玩笑,但漸漸的他把自己玩進去了,這玩笑就成了現實。而現在,他要做的是想方設法的讓這人把這個現實接受,為此,不管是偷搶拐騙還是更低級的手段他都樂意去做,反正他本就是邪魔歪道的頭頭嘛,還指望他懂光明正大這四個字不成?
“……滾!”一聲驚起鳥雀,宋遠橋氣的胸口起起伏伏的,雙眼也因為怒火而愈發的黑亮起來,“陽頂天,這裡是武當,你彆氣焰太囂張。”
“天地可鑑,我這次可是友好拜訪,順便接你和青書回家。”
“這裡就是我家!”恨恨的強調著這句話,宋遠橋死死的盯著陽頂天,半晌,才驀的神色一松,剛剛的怒火被冷然替代,眉目間隱隱透出幾許譏諷,“陽頂天,你究竟想要什麼?傳出武當和明教勾結的謠言讓武當成為眾矢之的然後你明教坐收漁翁之利?”
微微的怔愣閃過,陽頂天頓時有些無奈,望著宋遠橋的眼是宋遠橋發現不了的柔和:“你就把我想的這樣糟糕?”
“你本就是個很糟糕的人。”明教和武當,這兩個門派若是牽扯上了任何私下的交情都將會在江湖掀起巨大的風浪,一個正中泰斗,一個邪教領頭,他們可以是死敵可以是對手唯獨不能是朋友。
他並非不願和陽頂天這樣的人交朋友,事實上他還是很欣賞陽頂天這種視禮教為無物的性子的,只是,在他成為宋遠橋的那一刻起,武當變成了他肩上的一份責任,他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喜好而陷整個武當於不義之地。
“你師父都不擔心了為何你要操這份心呢?”並非不知道這人的想法,只是他陽頂天喜愛誰喜愛和誰交往是他的事,何須他人多嘴?
肆意妄為的確是令人羨慕的活法,但羨慕和想要並不是一回事,他每一輩子身上總會存在或多或少的責任和枷鎖,雖然有時候會覺得累,但他從未想過要掙脫,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
“武當在江湖之上是怎樣的存在,這一點你我都知道,我不能將之毀於一旦。”
“那麼,”突的笑的張揚起來,陽頂天在宋遠橋的驚愕之中一把將人抱起,縱身躍起快速遠去,出口的話語在風中留下一長串的飄音,“就讓所有人知道是我這個魔教頭子將你強搶回明教的,如何?”
儘管這些他都不放在眼裡,但既然是這人重視的,他便幫著他保存,反正他在江湖人眼中早就惡貫滿盈了,也不怕再多幾條罪名。
有那麼一瞬間,宋遠橋的思緒是處於完全空白狀態的,他只能愣愣的任由陽頂天將他抱著帶離了武當,直到微涼的風吹拂臉龐才讓他猛然清醒,他的腦子裡也才能夠完整反應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陽、頂、天!你個混蛋怎麼不去死一死啊啊啊——”
回應宋遠橋這份高漲怒焰的是陽頂天暢快而連續的大笑聲,在空氣之中綻放出純然的喜悅。怒氣和笑聲交織,隱隱約約竟滋生出獨特而詭異的曖昧,一路延綿。
另一邊,眼睜睜看著自家大師兄被挾持,幾位師弟們許久才反應了過來,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從自家大師兄口中得知,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或許可能大概應該是明教教主陽頂天,可是這夫夫關係……是不是太驚駭於世了?
“我們去找師父吧。”許久許久,想法最直接的莫聲谷開口提議到。
其他幾人沉默了片刻,一致通過了莫聲谷的提議。這件事情他們至今還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頭腦,還是先告訴師父吧,或許師父會得知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隱私。
張三丰明顯是知道一些的,他甚至連陽頂天來武當這事都知道,畢竟武當是張三丰的門派,陽頂天也並未想著瞞住他。只是張三丰並未想過陽頂天會就這樣把自家大弟子給搶走,還搶的如此轟轟烈烈。
“哎。”抱著青書,張三丰悠悠嘆息一聲,抬頭望著等待自己解釋的幾位弟子,張三丰覺得很憂傷,這種事情讓他這個出家人如何解釋是好?“他的確是陽頂天,明教教主。”
這個時候,在張三丰身上的宋青書聽見了自個兒記憶之中的名字後咯咯笑起來,“羊爹爹、羊爹爹……”
“……”能夠讓青書如此熟記,難道那個陽頂天說的是真的?
“那他和大師兄?”莫聲谷表示他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個問題,明教教主什麼時候和大師兄扯上私人關係了?而且還是如此駭人聽聞的關係。
“他和遠橋相識也是偶然。那時遠橋正留在農舍等我,陽教主因教眾反叛遇襲偶然經過了那農舍,遠橋出手幫了他,那時遠橋並不知道那人便是陽教主,只是為了青書的安全把青書留在農舍,遠橋便和陽教主一起做誘餌相諧同去蝶谷,途中二人共歷生死患難與共,感情自是不一般。”
最後那三個字的含義真可謂是不一般吶,聽的幾人心裡五味雜陳。陽頂天是誰、是什麼人,這點他們都很清楚,儘管如此但他們也沒什麼多餘的想法,比如那些什麼剷除魔教這種事情他們是從未有過的,因為打心底說他們其實還挺欣賞陽頂天,不因為其他,僅僅因為他拒絕明教總教讓他歸附元兵的命令率領明教抗元就值得所有人尊重了,這無關門派無關陣營。
但縱使如此他們也沒想過要和陽頂天這位明教教主有過多接觸,更別談是這種、這種令人難以想像的接觸了。——大師兄被一個男人看上?這是本年最冷冷笑話嗎?怎麼說他家大師兄也是溫潤儒雅翩翩俠士一枚,該配個或溫柔賢淑或嬌俏貼心的女子吧?
☆、第 68 章
幾位弟子的想法張三丰看在眼裡,或許是看得多了,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他早已看破,男和女,陰和陽,本就是可以模糊的界限,太在意了只是無謂而已。“無論如何,對於遠橋的選擇我們支持便好,其他的無需在意太多。”
幾人聞言神色一凜,縱使心裡還是無法接受卻依舊依言應下,“是,師父。”
“那,青書呢?”
張溪松的問題讓幾人沉默,目光落在了那個小小的孩子身上。青書是大師兄的孩子,本理當是武當人,只是現在的情況……“不管,無論大師兄和誰好他也是我大師兄,是武當人,青書也是!”
莫聲谷幾乎執拗的說著,表情上帶著幾分倔強。他至今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大師兄會和那個陽頂天攪合到一起,但就算這樣大師兄還是大師兄,大師兄是師父的弟子是武當的大師兄,永遠都是。
笑嘆一聲,張三丰撫摸了下自己最小的弟子的發頂,自從遠橋那次死裡逃生之後這個孩子就很粘遠橋,當初遠橋帶青書去蝶谷時聲谷都想跟著去的,現如今,聲谷該是擔心自己的大師兄會被人搶走而不安著吧?
“遠橋是我張三丰的弟子,是你們的師兄,這點不會改變。”縱使天下人不理解又如何?為人只需無愧於心,活著也不是活給別人看的。出家修道之人難道還會看不破紅塵名聲?“你們只需記著,莫要讓他人左右你們的想法,保持自我。”
“是,師父。”
幾人神情慎重的做著承諾,他們最敬佩師父的一點就是這點,師父從來不會自詡自己是名門正派也從來不會因為所謂的正義而蒙蔽了雙眼,師父只是一直堅持著自己的道路,影正行直。而他們,也想做這樣的人,不需要別人來讚美、不需要別人來敬佩、不需要別人來簇擁,只需對得起自己的心中之義就好。
“師父。”莫聲谷抬眸,雙眼黑亮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一個字一個字說的極其緩慢,也因此愈發清晰,“我現在還不能理解大師兄和陽頂天之間的事情,依舊覺得難以接受,但我會努力不存任何偏見去看待這件事。只是現在,師父,我們能把大師兄搶回來嗎?”他什麼都可以不介意,只要他親愛的大師兄回來可不可以qaq~~“……聲谷,來,站這邊來別吵著師父。”五師兄張翠山默默地把自家小師弟拉到身邊順了順毛,得到的是自家小師弟異常委屈的一瞅。
“五師兄,就算大師兄和那個陽頂天在、在一起了,也不代表大師兄必須去明教住吧?憑什麼不是陽頂天入贅武當!”
入贅……好吧,幾位師兄扶額嘆息,雖然他們知道自家小師弟腦子有些跳躍,但他們從來不知道這跳躍性已經發展到超出他們理解範圍了。不是說還無法接受的嗎?不是說不理解的嗎?那為何現在入贅這個詞用的這般毫無障礙?!